离婚不离家_作者:积墨者白(28)

2018-02-04 积墨者白

  这让韩晓有足够的闲暇和自信与往昔的同学一一接洽,继而建立起一个不大却能起作用的社会关系网。她甚至发起组织了一次同学会,原本我也要跟着参加的,可不巧临时祝衡那边有客商来要我一道作陪。因为听说是祝衡相邀,所以韩晓没为难我。同学会那天她从头到脚细心打扮一番,高高兴兴地独自去了。

  韩晓这个样子,让我不禁有些担心了。

  那天同学会的日子我在外头接待客商,但心里惦记的仍然还是同学会的事情。我知道参加的人里头有黄纯纯,所以我怕韩晓吃亏;另外还有其他一大票当年暗恋韩晓的男生,因此我也怕我吃亏。尤其这帮男生里还有那个周同学——就是大二暑假那次同学会上玩真心话,最后一个说自己没对象的那个周同学。

  赴宴之前韩晓跟我说,周同学如今供职于市教育局,职位不大不小。“不大”是说他搞些小动作不至于引人注目;“不小”是说他要是想搞小动作的话,权力也是有的。我对韩晓的盘算心知肚明,对于周同学子承父业进入教育局的事情我毫不意外,表现得更是毫不关心。韩晓也知道我心里有什么样的担心,于是有意捉弄我,她问:“诶,当年你跟周同学是不是关系还可以?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带的?我帮你带?”

  我哼了一声,说:“话倒没什么要带的,当年不过他语文课代表我数学科代表,就这点同侪之谊罢了——我就是好奇他脸上的痘痘都消退了没有?”

  那天她那边闹得很晚,吃完饭又去唱了KTV。我这边接待完了,她们还在引吭高歌。我打了个电话过去问要不要接?韩晓在一片嘈杂的音乐中声嘶力竭地答:“不用不用,回头有人送我。”

  因为那天需要喝酒,所以我自己也是打车来去。我本来想是不是也跟着去同学会那边凑个半道儿席。不过既然韩晓都这么说,我再去就显得有些小心过分,到头来怕是要让人笑话韩晓了。于是我挂了电话,自己先回了家。

  我到家后洗漱都完毕了,韩晓才酒气醺醺地开了家门。我问她:“谁送的你啊?”

  她笑:“你猜?”

  “我懒得猜。”可是仅仅一秒钟,我就立即说出了我期望的答案:“黄纯纯?”

  “不是,怪了,黄纯纯她都说今天一定去的,还会带她老公——没想到居然爽约。”

  我不关心黄纯纯爽不爽约,我就想知道我老婆坐谁的车回的家:“那是谁送你?”

  “你接着猜。”

  “猜不着!”

  “嘿,周同学。”

  周同学,当然是周同学,要不然还能是谁?

  我强忍醋意:“怎么也不请人上来呆会?”

  “嗨,人不也得回去照顾老婆孩子么?”韩晓对我狡黠一笑,脸色清醒无比:“怎么样?人也是有老婆的人呀——这下放心了吧?”

  我的心的确放下,但表面上还是故意撇撇嘴:“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我怕你怠慢了礼数。”

  周同学有老婆孩子了?这可真是意外。冲着他当年暗恋韩晓的那股子劲头,我以为他要非她不娶、禁欲终身才是。没想这才几年就破了功。

  那晚没能去酒席上拿这事儿捉弄他一番,让我着实后悔。我拿这事儿问她,韩晓不以为然:“咱俩都结婚多少年了?还不准人家追求幸福啊?再说了,高中时候懂什么,就算那时候有感情,现在还作得了数么?诶我说你啊吕重华,我去参加个同学会,那么多要紧的事情可聊的,你怎么净关心这些啊?”

  这话我信。对于韩晓来说,今晚的同学会是为一件大事做铺垫,甭管是周同学李同学,当年对韩晓又是如何一往情深,凡与这件大事无关的,韩晓都不会关心。韩晓之所以跟周同学搭上线,之所以大方地让他送自己回家,原因早就跟我讲得很清楚:他能帮丫丫升学。

  周同学现在市教育局,而且恰巧管的就是小升初那一摊子事。“录取规则、学区分片、加分条件、路子关窍,这些都门儿清。这要是搁以前,考试卷他都有权提前看两眼,你说这对咱丫丫帮助大不大?”她说。

  当然大,但再大也让我心里不舒坦。韩晓说得伟大光明正确,驳斥不得,我只好往别处发问:“你动机不纯,我看呀周同学也不是傻子,他迟早看出来你这不是念着什么同学情谊,分明是奔着女儿升学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