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惠像小孩子一样露出一脸紧张不安的表情。
“怎么样,味道,还可以不?”
她一副生怕书言说不好喝的样子,而且,万一书言说难喝,她肯定会冲过来抢走杯子叫书言不要再喝了的架势。
书言卖了一会儿关子,又见一惠快哭了,赶紧中止,他舔了舔嘴唇说:“哇,这也太好喝了吧!苦中带甜,甜中带苦,我喜欢这个味道!”
一惠顿时咧嘴笑了,带点心满意足和害羞的模样。
然后她转身找起了垫子,说要和书言坐在一起看星星,书言忙拉住她:“还是进屋拿把椅子吧,草地上有露水,坐久了会着凉的。”
一惠斜了他一眼,忽然眼珠子一转,仿佛计从中来。
“那就不坐地了,坐你身上吧?”
说着,她也不管书言会不会反对,便径直坐到了书言的大腿上。
可是坐上后,她又不安份地在那儿扭动,还不停地问:“怎么样?我是不是很重?你吃得消不?腿会疼不?能受得了不?”
她一脸娇憨害羞的模样,全然没了往日那咋咋乎乎的劲儿,说不出有多让人心生怜爱。
书言一颗心怦怦乱跳,跳得他在心里连连叫苦。
然而他面上却堆着笑,说:“你这个傻瓜,难道忘了我下肢瘫痪?就算你重成三百斤,我也不会有任何感觉的!”
但话刚说完,他就后悔,因为看到一惠已暗自红起了眼睛。
但一惠没跟他争辩,而是默默转身,仰头望月。
星空璀璨,巨大的夜幕如缀满了钻石的蓝色丝绒布,令人心生向往。
但书言只顾看着一惠的后脑勺,揣测她此刻内心的想法——
她是否在追忆她的童年?她是否仍在挂念她的爸爸?她是否爱?她是否恨?她是否还有很多牵挂、遗憾和挣扎?
直到这一刻,书言才痛觉时间不够用,他还有很多想帮一惠实现的愿望,但他明天就要走。
手术台,无疑是刑场,他自知几乎没有任何机率可以活着走下来。
而他最后能为大家做的、还有什么呢?
“一惠……”
“嗯?”
“明天,你还是不要跟我一起出国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手术,不如你就留在国内,陪陪长辈们,然后等着我的好消息?”
一惠默默转头,看着书言。
“为什么?”她轻声问,声音柔弱地像小猫。
“嗯……”书言冲她微微笑道:“没为什么,就是想要这样来着……”
一惠沉默了一下,从书言身上跳了下来。
“你嫌我烦了?”她仍旧轻声地问,眉宇间露出少有的忧伤与迷茫的表情:“那我向你保证好不好?不管任何时候,只要你一声令下,叫我闭嘴,我会马上闭嘴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
书言无力地说。
一惠哽咽。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明明我们都说好的、要一起走……”
“我们并没有说好,”书言又叹口气,道,“事实上,我一开始就——”
“为什么?”一惠打断他说:“为什么不让我一起去?难道你就有这么讨厌我?这么不想看到我?”
“我、我不是……”
“你就是!”一惠忍不住大声了起来:“你就是不喜欢我!你讨厌我!拒绝我!想把我甩开!你根本一直就是在敷衍我,对不对?”
书言无言以对。
一惠的眼泪流了下来,她转过身,不想被书言看到她这副样子。
书言无奈,只得划动轮椅向她靠过去。
“一惠,对不起……”
但他刚伸出去的手马上就被一惠挥开。
“不要再跟我说那三个字!”一惠恶狠狠地说,然后她咧开嘴,一声惨笑,“别把对不起这三个字当万金油!我真是受够你了,梅书言,你以为自己很伟大吗?你以为自己很有魅力吗?你以为你能把若妮逼走,所以也就能把我给逼走吗?”
书言怔住,紧接着,一惠又冲上来,用力抱住他的双颊,吻住了他,一惠吻得凶猛,如同一只小兽,甚至啃咬起他,直至把他的嘴唇都给咬破了,渗出带有腥味的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