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了吧?”木柴做的门被推开了,一阵稚嫩中透着悲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没事了,王子殿下。”我转头看着这个小小的少年,他头部垂低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银灰色的流海遮住了他的双目,使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女孩,你叫什么名字?”他忽然开口。
“琳达。”
“琳达,”他抬起头看了我良久,缓缓道:“你的眼睛真像我的姐姐。”
“像你的姐姐?”我有些疑惑。
他转过身去,微弱的烛光将他那小小的背影在地上拉得很长,使人看不清他那瘦小的身躯:“她亦是替我挡了一箭,”他握紧了拳头:“今后我不会再让女人为我挡箭!”
“王子殿下,可否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望着这令人心痛的背影将背上的伤痛抛到了九霄云外。
“阿克纳姆卡诺。”他静默了良久才轻声说道。
“我可以唤你卡诺王子吗?”或许是和小孩子的羁绊让我萌生了保护他的念头,我绝不会再让这个孩子受到任何伤害!
心
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空隙在地上形成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光斑,像是一块打碎了的美玉散落一地。
我趴在床上透过窗户打量着外面的世界,埃及是热带国家,且这里离撒哈拉沙漠不远,阳光灼热,我这白种人的皮肤肯定承受不了。
转眼间,我来到这里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背上的箭伤亦好得差不多了,虽然翻身时还是会有点痛。
窗外婆娑的树影中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细长的身影,那是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他端着一碗药
,垂肩的金发被风吹起,露出尖细的轮廓,乌黑发亮的大眼睛像两颗圆溜溜的葡萄,蓝色的长衣下包裹着他那纤细的身材,若不细看还真不知道他是男的。
那是埃及年少的神官——西蒙。他为人和善,在我来到这里后总是亲自为我送药,许是因为我救了他们王子的缘故。
木门被推开发出咯吱的声响,少年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琳达,你的伤好得怎样了?”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回头给了他一个恬静的微笑:“多谢神官大人。”
“不必客气,唤余西蒙即可。”这少年无论对谁都不摆神官的架子,他将温热的汤药放在我床边的石桌上,看了看我的眼睛:“你的眼睛真像公主殿下。”
我愣了一下,抬头望着他,这话已经是我第二次听见了。“那位公主殿下是不是替卡诺王子挡了一箭?”我小心翼翼地问。
西蒙颔首,温和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悲凉,似乎在回忆着悲伤的过往:“阿克纳姆卡诺王子自从他的姐姐娜兰伊公主殿下为他挡了一箭后就变得很阴沉,前段时间,他的胞弟阿克那丁王子殿下为了救他而被苏丹的那群贼寇抓走后,他便主动要求出征,发誓要救回他弟弟……”
我似乎问到了不该问的,正欲道歉,却见西蒙缓步走了出去,留下一句几乎听不见的呢喃:“时间无法改变的是心……”
是夜,稀疏的星点犹如浮萍一般漂浮在墨蓝错综的天空,如刀的残月洒下清冷的光,像是给大地铺上了一层黄纱。
我坐在一块岩石上,将双足浸没凉凉的溪水中,晚风吹起了我金黄色的长发和白色的裙摆。
小时候,我经常在夜里一个人坐在孤儿院的院子里,夜总是那样的沉静,仿佛是一个专门为我预备的世界。
“姐姐,阿克那丁……”一阵低声的啜泣从我身后传来,那时我的耳朵极其灵敏。
转过去,只见卡诺王子向我走来。他步伐有些不稳,小麦色的脸颊微微发红,洁白的长衣散发着淡淡的酒气。
“卡诺殿下。”我担心的语气中透着心疼,一个十岁的孩子就上战场,还饮酒……
“我没事。”他走至我身边坐下,看着溪水上的倒影良久,又望着我的眼睛:“你真像我的姐姐。”我已经是第三次听见这话了。“琳达,你知道吗?我的母亲生我时难产而亡,这些年,姐姐一直像生母一样照顾着我们,而我这没用的懦夫,竟然让她为我挡箭……”他抱紧了双膝,豆大的泪珠从他脸颊上滴落,融进了潺潺的溪水中。“还有我的胞弟阿克那丁,我和他是同时诞生的,我之所以会成为哥哥,仅仅是因为我的哭声比他洪亮。而我不仅没有保护好他,还让他因为我的缘故被俘虏,我没有资格当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