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了一个空……
他的双手已经揣进了裤兜里。
下山时,阿恒在前面喃喃自问:“人的一生是为了什么…”
年轻尚轻的我,接了他的话,“脱离苦海。”
其实我不太确定答案的正确性,但目前对我来说,是如此。
那时的我并没有察觉,越想脱离苦海的我,却在苦海里栽得越深。
他喉咙里传来一阵低笑声,“年轻人很有觉悟嘛。”
我将手慢慢摸索到他的腰上,轻轻环着。
“你正值青年,不也是年轻人?”
他的身躯微凝,轻轻地拂开了我的手,他语气和缓道:“我没说我不是年轻人,我很年轻,要年轻一辈子。”
手上残留了他的余温,冷风一刮余温便消失殆尽,我郁闷地将头磕在他宽厚的背上,过了片刻,我在他背上写下三个字,为什么。
他好像并没有注意,依旧开着他的车,嗡嗡嗡的…
日出一别,大家都忙忙碌碌地做自己的事,而我们也没再上一句话。
夏季闷热如火炉,热得喘不过气,我时时躲在苏珊那里避凉,化妆间里开着空调,凉爽似秋风,就连下班以后我也舍不得离开这处。
宿舍里更像太上老君的炼丹炉,我和舍友夜夜都快被炼化了。狭小的宿舍住得拥挤,某些女生也不讲究卫生,衣服堆在一起懒得洗,等没衣服穿了,她们又从脏衣服里选来穿。
所以宿舍内,又热又臭!简直叫人受不了。
我也只能在白日短暂的享受空调房。
苏珊最近在教我化妆,她说女孩子应该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化点淡妆显得有精神,生活上要精致一些,日子就会越来越好。
可是我不仅耳残,也是个手残。
不动手上妆还好,一动手起来,用慧姐的话来说,世界上最丑的女人在铜雀门现身了。
花枝招展的坐台小姐们也指着我捧腹大笑。
另一个小姐补刀,“何止世界,明明是全宇宙!”
她们笑得夸张,我哼了一声,继续向苏珊讨教。
我照镜子左看右看,妆确实没化好,可并没有她们说得那么浮夸,我疑心自己审美出了问题,因此撞了撞苏珊的胳膊想问一问。
苏珊恰好在涂口红,被我这么一撞,她的口红直接蔓延到了下巴去,宛如一个贵族吸血鬼。
她斜视于我,我感到抱歉。
门外进来一个吊儿郎当的男人,他将双手揣在裤兜里略有几分风流倜傥的味道,语气轻佻道:“哎?美眉们,有什么事那么好笑,说出来跟我一起分享分享啊。”
苏珊立即抽出纸巾捂住了嘴巴,她佯装上厕所,慌张地向外跑,中途不小心扭了一下脚,向岛帮忙扶了苏珊一把,并揶揄道:“你上大号哦?跑得那么急。”
苏珊继续遮着嘴部,声音翁翁,“不是!”
向岛追问:“那是什么?你捂嘴干嘛?”
苏珊为了不在向岛面前出丑,可恶地指着我,“你看,你后面有一个全世界最丑的女人。”
向岛扭头后,苏珊就跑得没影了。
台湾机车男看到我这个样子,情不自禁有了一连串魔性的哈哈哈哈,他换气时,不慎发出了尖锐的马叫声。
接着,整个化妆间充满了男人女人混杂的笑。
我撇撇嘴拿卸妆油卸妆,向岛抽出化妆棉帮我一起卸,他欠扁道:“我受不了了,你还是赶紧卸了吧,再看一眼,我的眼睛都要瞎了。”
我扯过他的脸皮,故意给他看,“我就要瞎你的眼,就给你看!”
“求你,求求你不要酱紫啦,我不想成为失明人士,我还想再看明天的光明…”
向岛各种躲闪,我追着他满屋子打,他接过一个电话后,认真地说有事,匆匆忙忙就走了。
苏珊美美地回来后,到处张望化妆间,“向岛呢?”
“不知道,好像接了阿恒的电话就走了。”我慢吞吞地打开门准备去厕所洗脸。
苏珊噢一声,看着镜子叹气。
其他小姐想吃冰淇淋解暑,她们给了我一点跑路费,让我帮她们去买。
有跑路费一切好说,我捏着皱巴巴的钱向超市出发。随着太阳下山,天色逐渐变得苍苍茫茫,气温仍旧不减。
买好东西,快走回铜雀门时,我的脚步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