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
“可不,事情安排得急,去晚了,证据都不见了。”
第24章
于是第二天,我就跟着他跑上跑下,档案关系直接提了封进了保密区,各方面的履历又筛选了一遍,连近期的通话记录都过了一遍。郑强问我和张晨是什么关系,我想了想,回了一句:“闹掰的朋友。”
我们曾经是朋友,现在闹掰了,感觉这形容最贴切。
手续都办得差不多了,郑强先给我转账了三千块,我问他什么钱,他说买保险的,我特别诧异地瞅了一眼他。他依旧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公家有公家的保险,这是额外叫你买商业保险的,每年特批一份,跟我们干这行危险系数一点也不低,你多买份保险,我也多安心一些。”
我无话可说,只觉得上了一艘贼船,但上都上了,也没有临时反悔临阵退缩的打算。
随便找了个网络的保险申请,专门管意外事故的,交了一年的保险钱,受益人需要对方的身份证号码,我想了又想,竟然只记得张晨的。
于是鬼使神差地留下了他的姓名电话和身份证号。
第二天坐上卧铺,准备前往汉东,因为不是旅游旺季,买到了两个下铺,整个车厢里也没多少人。郑强比我大了将近二十岁,他让我喊他郑叔就行。路上,我问郑叔为什么不做飞机或者高铁,郑叔回了我一句省钱,他的差旅费级别够了,我的还没够。
我认真地询问了我自己的级别,得知自己已经从处级干部,变成了最基础的办事员,卧铺票301元整,多出的1块钱还要我自行垫付。
郑叔把被子铺平了,舒舒服服地躺下了,他说:“这也怪你,没事辞职干嘛呢?辞职之后又消失了一个月,联系不上人,过往的关系都清空了,自然要按照最低级别来算。”
“……新来的大学生级别都比我高吧,郑叔。”
“是的,受刺激了吧?”
“那您跟我说的事态紧急,必须尽快赶往?”
“是很急,但也急不来,我们捋一捋思路,不要再被牵着走了。”
“那您给我些资料?”
“都在我脚底下的包里呢,你自己翻着看一看,我先去睡一觉了。”
话音刚落,郑叔翻个身就睡着了,我一边想着他未免对我也太放心了,一边拿了他的包,抽出了一个牛皮纸袋。
牛皮纸袋的封口处有一串无规则的数字和字母,除此之外,连封口都没封,绕开线就能轻松把里面的文件拿出来了。
最上方的,是一封匿名举报信。
火车摇摇晃晃,发出有规律的铿锵声响,我一开始看得很快,到后来越看越慢,看到最后,见到了落款——一个已经同流合污的罪人。
信是用最普通的A4纸打印的,举报信的时间在半年前。
我放下了这封信,开始查看其他的文件,有举报人提供的证据,也有郑叔他们之前搜集的证据,翻完了文件夹中所有文件,即使凭借我唯一的一次举报经验来看,文件袋中的所有资料,加在一起也无法印证举报信的正确,简而言之,证据不足。
我又重新翻出了举报信,试图从中找寻一些线索,和举报人的心理。
这封信读起来有点像述职报告,可以看出写信的人平时与笔杆子没少打交道,他用简单扼要的语言讲清了举报内容,举报汉东领导班子以权谋私,侵吞公有财产,收受贿赂,严重阻挡了当地私人企业的发展,文字下方是一连串的表格。
举报信里重点讲了三件事,一是汉东老城区改造项目内定招标企业,二是汉东扶贫资金发放迟缓,部分资金走向不明,三是上报税收与实际税收存在严重偏差。
这三件事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可能发生,但情节都不严重,数目也不会差得离谱。如果这封举报信是真的,那汉东将会刷新过往已曝光的腐败的金额上限。
但问题在于,举报人自身无法提供强有力的证据,巡查组的人前去汉东调查取证了小半年,顺着里面的项目一项项地查,却查不出任何大的问题,小问题虽然有,但并不在触犯法律的范畴内。
由此基本可以判定,这封举报信虽然言之凿凿,但并不具有真实性,这是我看过所有材料的观点。但此刻,我与郑强坐在赶往汉东的火车上,就可以证明这件事存在猫腻,受了工伤的我那些并未谋面的同事们,更能从侧面证明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