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弗兰克匆匆走着,经过波利菲尔大桥时,顺便瞥了一眼,因为这座被漆成绿色的桥实在太著名。很多年前,当它还是一座黑色大桥的时候,每年都有很多人选择从这儿跳进泰晤士河,结束自己悲剧的一生。后来有人建议把桥面换成绿色,据说自杀率少了50%。
老弗兰克认为这纯粹是一场闹剧。没人会因为桥是绿色的而不是黑色的,就把跳河的蠢念头甩掉——看,那个戴着红色围巾的亚裔女孩儿不就是嘛。
不,天呐,她是真的准备跳!老裁缝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瞪大了眼睛,慌忙跑过去——
可是,已经迟了。女孩儿纵身一跳,坠入了冰冷的泰晤士河。
一月的上海,外滩15号,偌大的会议室里竟诡异的安静。与会的高层们面面相觑——就在三分钟前,Doug Lin——大boss的高级特助请老板出去接了个电话,一切就变得诡异起来。
他们发誓跟着陆璟十来年,没见过他这么惨白的脸色,好像一瞬间失去了生机。门外甚至传来他微微失控的命令:“我需要见到她。”仔细听,声音竟是微微发颤的,仿佛是怕极了什么。
重进走近会议室的陆璟尽管脸色苍白,但恢复了温文尔雅:“抱歉,各位,家中有要事,今天到此为止。”
96年无数银行财团崩溃时一夜崛起的陆,参加父亲葬礼时,一滴眼泪都没掉的陆,全上海滩都恭敬有加的陆,仪态翩翩永远精致得仿佛在拍巴宝莉广告的陆,就这样中断会议,留下目瞪口呆的一众高层。
有知晓□□的,摇头道:“恐怕又是陆先生那位读高中的侄女。”
薛灵芸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她就喜欢酒吧昏暗的角落,没人注意她,也没人能管得了她——那个老把自己当弱智儿童的小叔叔也不能。就像现在,她可以舒服地靠在沙发上,偷偷打量这光怪陆离的世界——
那个坐在吧台上浓妆艳抹的女人,一定会勾上某个|精|虫|上脑的男人;
那个东张西望浑身高级货的男人,大约从事《不羁的风》里余求深先生的职业;
那个角落里盯着自己的老男人,八成是诱|拐|失|足|少女的老手,占女人便宜的专家;
她摇头晃脑地又喝了几口,突然觉得不对劲——
咦,怎么好像有人在自己跟前?
灵芸迷迷糊糊觉得眼前的人好像挺熟悉。摇了摇头,她决定不去理那人,往嘴里又灌了一口酒,满足地打了个嗝。
可那人动也不动,就是在原地杵着。她有些恼了,晃悠悠地站起来,抬腿就想换个地儿。
却听到对方平静的声音:“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多大的人,成天瞎胡闹。”
灵芸愣了一下,知道大约又是陆璟来领自己回家了。放在平时,她是万万不敢的,可这会儿,借着刚下肚的几口白兰地,酒壮怂人胆,她嘻嘻地笑道:“小叔叔,怎么啦,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还能顶嘴,看来还没醉。”陆璟一把拽着她就准备走。
一靠近,他就闻到灵芸满身的酒气,皱着眉头:“怎么疯成这样。快收拾好,有人在外面等呢。”
“哎呀,让小菁姐姐受委屈了,您心疼了吧。”灵芸嬉皮笑脸道。
陆璟已经不打算理她了,甩了一句:“没大没小。”便抬脚就走。
灵芸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喊着:“怎么啦,她不也才25,我都18啦。”
酒吧外,孙菁菁见到推开玻璃门并肩走出来的薛灵芸跟陆璟,恍惚竟觉得他们出奇的默契,连脚步都是一个调。
花苞一样|娇|嫩|的少女,委屈地拽着年轻男人的胳膊——她甚至发现,他们的衣服都是那样相似,黑色的风衣,牛仔裤,长皮靴……倒像是……情侣。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可两人风衣的衣摆被夜风吹起,蹁跹起舞,嬉笑怒骂,那么亲密。
和谐得几乎刺痛了她的双眼。
乱想什么,她骂自己,再亲密不过是一对叔侄,能出什么幺蛾子。
她赶忙笑着迎了上去。
“外面这么冷,不是让你在车里坐着等吗?”陆璟看见孙菁菁鼻子冻得通红,皱着眉道。
孙菁菁把被风吹乱的长发拨到耳后,笑着回答:“没事儿,车里闷,我出来透透气。也没等多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