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是人精堆里长大的,此刻神色各异,纷纷望着梁光珞。梁光珞强装神色清明,懒得理会,拔腿就准备走人,衣角却被舒可死死拽住,挣都挣不开。又有人调笑:“哟,梁二,小姑娘舍不得你呀。”
包厢内的暗红灯光照出舒可一脸迷离,脸蛋好似新剥的荔枝,红润润,白莹莹,嫩的仿似能掐出水来,带着水光的小|嘴也不知在嘟哝什么。梁光珞心内一动,竟是不由自主道:“你们先走,我头晕。”一帮人皆心知肚明,暗想这妞必是羊入虎口了,便改日再叙,作鸟兽散了。
这会儿梁光珞不耐烦地扯了扯领带,竟是从未有过的烦躁。暗红顶灯氤氲升腾,隐隐透出暧昧,挑唆人偷吃禁果,背上罪孽。他抱起舒可,走进临时客房,把她扔在床上。
因为醉酒,舒可并没有太多挣扎,痛,却以为是梦。
梁光珞厮|摩着她的嘴|唇,抚着她单薄幼|嫩的脊背,沉沉睡去。
却道那一年钱塘江畔,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心高气傲的书生,终抵不过千年的等待,共妖孽,唱一出山盟海誓,赴一场巫山云雨,求一段地久天长。荒唐啊荒唐,堪堪一回眸,便是亘古永恒,痴缠一生!罢,罢,原是宿命呀。
☆、白蛇(3)
再见到舒可,是数月以后的事了。那日宿醉初醒,朦胧中梁光珞习惯性摸摸身侧,并没有温香软玉。睁开眼,他略略失望,却又瞥见床单上一抹暗红,心下便说不出的通透爽气。
当下倒也微微担心那丫头,那样小,似乎都未长开,又瘦到咯得慌,大约遭了不少罪。
收拾妥当后,梁光珞想了想,给苏荃挂了电话,让他跟场子里的主管说一声,多提点舒姓小姐。隔了两日便渐渐将这茬给忘了。
这日,梁光珞好容易没饭局,得了空顺道接他母亲吃晚饭。梁母是Z大金融系返聘教授,已年过六旬。
因是老来子,梁光珞小时候被他妈宠得无法无天,也算是大|院的一小霸王。他又爱显摆臭屁,小短腿儿蹬着他那辆|骚|包到不行的小车满大|院溜达,叔叔带的瑞士巧克力嚼得嘎嘣嘎嘣,婶婶给的变形金刚玩得风生水起,还专挑人多的地儿,被大伙儿恨得牙痒痒。大的没事儿就暗地里揍他几下,泄泄公愤,被梁母知道了,闹得整个儿院子都不安生,老爷子又官|运|亨通,谁都不敢惹,梁光珞那时是风头无两,人人见着都绕道走的主。
所幸梁老爷子纵横|官|场多年,甚是明了“盛极必衰,物极必反”这个理儿。因此,梁光珞五岁给关黑屋子,一溜嗓子,叫破了天,梁老爷子下|旨:谁都不准管!哎呀,真是戚戚然惶惶然;十五岁被送给美帝折磨,大年三十自个儿端着饺子看春晚,乐呵呵地跟梁母视频,愣叫这当妈的红了眼圈:从小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的宝贝儿子,这都遭的什么罪哟!二十五岁信用卡给冻得一毛不剩,老爷子说是勤由节俭败由奢,年轻人得锻炼!算一算呀,梁公子被他老子也整了二十余载!
梁光珞停好车,估摸着也快下课了,便走进东1A。梁母正在讲台上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呢,并未看到门口的儿子。倒是底下昏昏欲睡云游四海的学生精神了,小姑娘们刷刷盯着梁光珞,眼儿眨都不眨。梁光珞倒也没在意,找块地儿靠着,闲闲把玩手里的手机,漫无目的地扫视着教室中的学生。
一圈扫下来,梁光珞琢磨最后一排这妞瞧着怎么忒眼熟呢,细细寻思一番,那日迷|离|眼|色,柔软|腰|肢,如兰|喘|息,盈盈粉泪,缓缓浮上心头。嘴角轻轻扬起弧度,只是自己却不知。
好像儿时并不期许的意外惊喜,其实是极想的,或许压在心房最深处,那种|欲|念细微到从未曾觉察,却在触手可及时,喜悦如同洪水猛兽般涌来。
今日瞧舒可,没了妆,脸蛋儿更水灵了。她是坐在窗口边上的,眼下正值初秋,阳光并不似夏日那般浓烈,也并无冬日阳光的萎靡。浅浅的,柔柔的,抚上舒可的额头,脸颊,衬出淡淡的光晕。
梁光珞爱极了舒可的小动作,母亲讲的微观经济学是有些深了,小丫头一只手托着腮,小嘴儿撅着,不自觉地把笔夹|在鼻唇沟,微微皱着眉,带着孩子气。
舒可却并未觉得有何异样。晚上还有班,五点半下课,七点上班,坐公交最快也得一个小时,这会儿又是下班高峰,得跑过去了。心里盘算着,手却是飞快地记下重点。于是下课铃刚打响,舒可赶火一样,喊着“借过借过”,从后门一闪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