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药的人压低声音说。
停云的手猛的一抖,心直直的沉入无底深渊,她莫名的觉得眼前发黑,下意识往地上坐去,大仇得报了么?就这样让他死了?还没让他亲眼体会到至亲逝去的痛苦,还没让他亲眼见识到蒋老夫人怎样的惨死……
她忽而冷笑一声,这样也好,倭寇孽种气死了老姑奶奶,让他带着这样的羞辱和遗憾死去,足够了!只要他死了,蒋老夫人自然活不下去!
她要用蒋老夫人的丧子之痛,祭奠魏家上下的在天之灵。
她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刚从地上踉跄的站起,傻妞忽而从屋顶翻了下来,口中呜呜啦啦的说着什么,用力比划手势。
停云脸色微微一变,“你是说抢救过来了?”
傻妞点了点头。
停云蹙了蹙眉,死不了么?她沉思了许久,急急往房内走去,“妞,换衣服,跟我去趟医院。”
梳整了一番,她换了身素白锦衣,将一把匕首绾入袖中,又从一个灰色的药瓶里拿出一颗胶囊,既然将死未死,她便去助他一臂之力,如果让他这次死里逃生,下一次想杀他便没那么容易了!
她狠下心肠,带着傻妞匆匆往军区医院去了。
军区医院位于县政府后方,蒋寒洲出了事以后,全城戒严,军区医院的铁门前士兵把守严谨,出入军区医院的人都需要接受严格盘查,当停云说出探望蒋寒洲以后,守卫兵声称不管是谁,一律不得探视。
看来蒋寒洲的状况很不好了。
停云正想法子时,忽见一个身影健步如飞的走了进去。
“赵子龙!”停云脱口而出。
赵子龙猛地一震,回头看去,他的精神状态很不好,眼帘下一片乌青,看见停云的时候,赵子龙眼神一亮,“二……”他皱了一下眉,“温少夫人。”
停云微微一笑,“昨儿个夜里蒋少夫人拜托我来瞧瞧蒋督统,那会儿天太晚了,我不便前来,遂早上来看看。”
赵子龙向那守卫示意了一下,随后带着停云匆匆往二楼走去。
“很严重么?”停云下意识问道。
赵子龙不言语,只单单将停云往病房引。
二楼的走廊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到处都是守卫的士兵,停云硬着头皮跟着赵子龙来到走廊尽头的一间病房前,推门而入。
没有想象中的生离死别,亦没有悲悲戚戚的场景,屋内透着薄荷的清香,掺杂着药液的刺鼻气味儿,静谧里透着缓慢时光的痕迹,蒋寒洲靠在病看书,眉眼精神,面色沉静如冰。
袁玉然站在窗前,背影窈窕。
停云刚踏入进去,便察觉了不对劲,心里咯噔一声。
赵子龙低声道:“少夫人,您都守了了,还是回去歇歇吧。”
袁玉然红肿着眼眶回头,看见停云来了,微微怔了一下,有泪水泛出眼眶,她冲停云微微一笑,“我以为你不愿来呢。”
停云礼貌的颔首,“少夫人那般诚意的央求,舒云若是不来,之余良心是过不去的。”
“既然你来了,我便放心了。”袁玉然高傲的挺着胸膛,唇角噙着温柔的笑意,她向着停云颔首,便径直走了出去。
瞧着袁玉然这副样子,这两人是起了争执么?
不安像是藤蔓攀爬上了她的全身,赵子龙安静的关上了房门,屋内仅剩他们两人,周身的气压仿佛骤降,停云细细打量蒋寒洲,他一身蓝白条纹的病服,面色虽苍白了些,却眉眼精神,全无病色。
何以外界会盛传的那么严重,几乎到了马上死去的地步,心狠狠一沉,难道蒋寒洲是故意将计就计放出消息的?这是下的套儿?给谁下的?给山田还是给她?
她仿佛不经意间踏入了他设计的局,那么袁玉然呢?难道他也骗了袁玉然,所以袁玉然才会哭的那么伤心?亦或者袁玉然也参与了其中?
停云暗暗握紧了袖中的匕首,全身冰冷刺骨。
蒋寒洲淡淡敛眉,并不看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书的边缘,慢慢道:“舒小姐是来探望我的么?”
停云微微一笑,将手中的果篮放在床头一侧的柜子上,“蒋少夫人昨夜里,雨中跪求我来瞧瞧你。”
“是么?”蒋寒洲淡笑应了声,修长的指随手翻着书页,阳光透过纸张在他白皙的手上投下一层淡黄的影子,他眉眼低垂,似笑非笑的平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淡漠安宁的如寻常世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