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寒洲也不插手,转身顺势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将长长的腿交叠的放在茶几上,拿过茶杯喝了口,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秦贵终于揪住了沈敏的头发将她猛地往后一扯,冲着下人喘着粗气说道:“夫人患了失心疯,赶紧把她带下去,醒的污了蒋督统和温少夫人的眼!”
“姓秦的!你竟敢这么对我,我让我哥枪毙了你!”沈敏衣衫不整的哭道:“呜呜!杀千刀的,我要离婚!立马离婚!”
“你哥是谁?”蒋寒洲忽然扬眉问了句。
那沈敏眼神一亮,“沈必钢!您的心腹!他就是我哥!”
蒋寒洲眉心沉了沉,“子龙,一会儿回去把必钢的枪械全部没收,他不晓得为民除害,反而助纣为虐,剥了他的军衔,面壁思过一个月。”
“是。”
“沈老爷子的副局长坐的有些年头了,该是退休在家颐养天年了。”
“是。”
哭闹的声音戛然而止,沈敏和秦贵齐齐变了脸色,惊讶的看着蒋寒洲。
沈敏哭不敢哭,闹不敢闹,眼泪还挂在眼眶上,半张着嘴,她哥不是告诉她跟督统是好兄弟么?
一时间满屋子的人顿时安静下来,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战战兢兢的打摆子,谁也不敢说话了,唯有秦贵整理了一下敞开的睡袍,接过下人们送来的黑色对襟马褂,平了平头发,急忙来到蒋寒洲面前,“蒋督统,让您看笑话了,敏儿妇道人家不懂事,还望督统多包含。”
蒋寒洲不说话,只看着停云的方向。
停云自始至终背对着他们紧紧将兰儿抱在怀里,可笑么?可笑可悲至极。一尸两命陈尸堂中,没有一个人怜悯也就罢了,甚至还上演了一场多么可笑的家庭闹剧,他们到底把人命当做什么?兰儿对他们来说到底算什么?哪怕府上一只阿猫阿狗死了,也会有人报以同情一瞥,这是条人命啊。
停云抱紧小兰的身子,人走茶凉,不过如此罢了!可见小兰活着的时候,还不如她当初在杏花阁,至少她曾经有小兰,可兰儿什么都没有。
秦贵见蒋寒洲不接话,便小跑到来停云身边,“温少夫人,兰儿是我的妻子,我一定会还她一个公道。”
停云缓缓转脸看向他,唇角微沉,“敢问秦队长,暴毙的人会流这么多血吗?”
秦贵一时语塞,所有人都沉默了。
停云一字一顿,忍着泪水,“小兰怀了你的骨肉你知不知道?”
秦贵干瘪的脸猛地一抽搐,他似乎才知道小兰怀孕,眼里的惊愕转化为痛惜,最后又压下惶恐,双唇变得惨白,晃悠了一子,无力的反问,“兰儿怀孕了?”
而沈敏也是惊讶的张了张嘴,随后心神不宁的抓了抓衣裙,秦贵最大的心病就是年过四十了,膝下却无一子,他比谁都渴望有个孩子。
停云细细的看着这两人一连串错愕的表情,心下便知小兰并没有将怀孕的事情告知他们,或许秦府上下任何一个人都不知道小兰怀孕……
“劳烦秦队长请个医生来。”停云冷冷道。
秦贵踉跄的后退了一步,有些无力的对身边的小厮说,“去去请医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沈敏再也不敢胡闹了,她紧紧的跟在秦贵身后,直到医生来的时候,方才在丫鬟们的搀扶下,往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去。
那医生蹲子认真检查一番,最后看了眼破碎的碗,“中毒。”
停云缓缓吸了一口气,问道:“什么毒?”
医生捏了一小坨米粒放在指尖搓了搓,随后放在笔下嗅了下,拿舌尖点了点,皱眉道:“初步判断,这饭里应该是掺杂了大黄、厚朴、枳实、芒硝、红花等一系列导致滑胎的中草药,这药是慢性药味儿淡,但是药劲儿下的足,只消得吃上三天,便可导致孕妇大出血……”
停云握紧了拳头,忽然笑了,她看向秦贵,“秦队长,还想息事宁人吗?您的骨肉被人毒杀胎死腹中,当爹了就这么算了么?”
秦贵面色苍白的厉害,颧骨抽搐了一下,“兰儿饭食都是谁经手过?”
一个小丫鬟从人后冲了进来,噗通一声跪下,“是奴,奴从厨房端来的,但是奴没有下毒。”
秦贵阴险的盯着那丫鬟,气的直喘粗气,“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四姨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