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住在这里总不是办法啊,老三儿,咱们也换个地儿住吧,眼下许多人家抛售房产,都等着卷了钱跑路,咱们要不低价买个地界儿?这年头,我算是看透了,跑哪儿都一样,到处在打仗,还不如在一个地方老老实实的待着。”
“是啊,天灾人祸,想躲也没地方躲,就这天气,还没出城就给冻死了,我倒是听说新城区那边有钱人卖房子的多,你还记得那家卖绿豆糕的卓家吗,听说他家也在卖方啊,那地方好,又背街,又好藏人。”
另一人说,“怎么不记得,那家的绿豆糕可是在城里出了名的好,还别说,他家好像在新城的富人区盖了一栋小别墅吧。”
“别墅那种地方咱们可住不起,倒是他家在旧城区的城郊还有栋老宅,好像在巷子里单门口的,咱要不要去瞧瞧?”
“住那么偏干什么,还是要离集市近点的……”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傻妞摇了摇停云的胳膊,把两人的谈话比划给停云看,随后问停云,要不要去卓家别墅看看?毕竟两人找了三天的房子,也没有找到合适的。
停云想了许久,摇了摇头,“去他家城郊的老宅看看,既然是巷子里的单门口,应该更容易藏身。”
所谓单门口,不过是有些旧宅坐落在四通八达的巷子里,正门从巷子甬道里开了一个单门出口,没有后门,只有一个内院的两层居家下楼。
于是两人一直在屋内守到天黑,才动身离开往旧城区的卓家走去,小梁立在酒肆二楼的一间房内,远远看着停云果然往卓家旧城区去了,长长舒了一口气,还好二姨太没有拒绝,不然他又要另寻他法了。
出乎停云意外的是卓家老房的出售谈的异常顺利,仿佛这家人就等着她来买似得,价格不仅便宜,卓家还急着拿了钱离开,催促她赶紧入住。
停云诧异的看着那位大爷,不由的问道:“你是这家的房东么?”
那大爷摆摆手,带着低领帽,两侧的垂护裹住了耳朵,红着大蒜鼻,“我只是个中间人,卓家早逃到外地了,托我帮他们卖房子,外面局势那么乱,小兄弟,你不知道吧?关东军好像开始到处抓女人了,老幼都不放过,什么世道啊,尤其要抓一个叫舒云的女人……”
傻妞悄悄打手势帮她翻译。
那大爷边说边用眼角瞟停云。
停云莫名的不自在,尴尬的笑了笑,拿了钱做了交易,收到地契和房契,大爷这才磨磨唧唧的离开。
刚走过街角,那大爷便眉开眼笑起来,冲着一家茶楼走去,来到一楼大厅,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向着旁边的青年说,“侄儿,你看叔给你办的咋样?”
小梁正经道:“没被察觉吧?”
“你还不相信你叔吗?小兔崽子,这是帮谁办事呢?那两位小兄弟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生,咋……”
不等二叔说完,小梁便笑道:“从外地逃难来的兄弟,之前有点过节,他还记仇,不肯让我帮,这不,只能私底下尽点绵薄之力了。”
老大爷点燃了旱烟袋抽了几口,眉眼挤在一起,“逃来逃去啥意思呢,咋逃都是一个死,哎。”
小梁将一沓钱财推过去,“这是孝敬二叔的一点买烟钱,拿好了,回去给婶婶和雀儿买点好东西,天气这么恶劣,形势又不好,把粮食屯够了,没什么事别出来。”
老爷子眼里直冒精气,接过钱还想再寒暄几句,小梁已经匆匆离开。
嘿!臭小子,还是这么个急脾气,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此时,停云和傻妞缓缓走进那栋位于背街小巷的老宅,这是一栋十分老旧的红砖小楼,院落很小,上下两层,只有一个单门出入。
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可以眺望整个旧城区弄堂甬道的景象,像是迷宫里的道路那般,工工整整,曲曲折折,小房里家具齐全,要什么有什么,就连货房里的炭火都堆满了整整一小屋。
停云微微有些诧异,还有些新置的家具,就连常青盆栽,也仿佛是新搬进来的,难道……卓家走的太匆忙,添置了用具,还不急享用,便逃走了?
满腹狐疑,她大致将上下二楼查看了一番,没什么异常,虽然楼梯老旧,踩起来咯咯吱咯吱作响,但这种感觉,忽然让她有种魏家小院的恍惚感。
正疑惑的时候,傻妞拉着停云的手飞快的下了楼,来到院子里唯一一棵梅花树前,指着梅树的根部,比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