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巴巴的趴在床边,看着他手中拼好又碎掉,碎掉又拼好的钻戒,忍了又忍,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个……可以送给我吗?”
温锦懿微微愣了一下,看着她说,“碎了,粘不起来了,你若是想要,改日我给你定制一个更好的。”
月儿眼睛紧紧盯着他手中破碎的钻戒,“我就想要这个。”
温锦懿凉薄的眼底忽然浮起淡淡的笑意,他花了一整夜的时间,终于将那枚钻戒粘了起来,钻石上明显的缺口和纹路,他将钻戒尽量恢复成了原貌,然后递给了月儿。
月儿涨红了脸接过那枚钻戒,爱惜的放在掌心盯了许久,看着看着便咬住了唇,那个女人怎么这么狠心,怎么舍得摔碎它呢,察觉到一道温和的视线,于是月儿一抬头,便见温锦懿笑笑的看着她。
月儿好些日子没见过他笑了,瞧着他的视线看了过来,忽然脸就红成了猪肝色,她此刻的样子一定很丑吧,脸上有刀疤,还是塌鼻子,年纪又比他大,他一定会介意的吧,月儿紧忙低下头去。
修养第四天的时候,他开始跟月儿微笑的话家常,无非询问她的伤势,她这些年的经历,悲欢离合,他都很细致的问了一遍,似是对月儿分外的温存。
月儿也受了伤,却死活不肯离开他,哪怕跟他淡淡的闲聊,也是如此弥足珍贵的。
晓得月儿这些年过的十分艰辛的时候,温锦懿沉吟片刻,低声说,“你本不该如此,是我连累了你。”
月儿悲伤的摇头,“我是自愿的。”她在这一刻仿佛看到了十三年前那个杏花吹满头的少年,仿佛他从记忆深处完完整整的回来了,抱着他的妹妹,笑容腼腆而又羞涩的坐在散漫阳光门槛上,笨拙而又小心翼翼的喂他妹妹吃饭,哄妹妹睡觉,逗妹妹开心。
瞧着他气色好了许多,可是图先生和车管治依然接近不了他,只得警告阿褚,不要将任何关于停云的消息告知温锦懿,让温锦懿好好养病,等外面风声过了,立刻动身前往上海,所以眼下万万出不得什么岔子。
阿褚也有几分犹豫,外面的事情他至今还没有跟温锦懿说,主要是温锦懿没有问起,加上亲眼见证了温锦懿陌生病态的那一面,阿褚便知道了停云的存在到底是不同的,他亦不敢轻易开口,怕这位喜怒无常的主子再做出什么送命的事情。
车管治靠在大厅里抽烟,“老温真那么稀罕那女人吗?”
图先生缓缓点头。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啊,让老温连律家长女都不要了,难道那女的比律娉婷还正?律聘婷那张脸可是让二少都觊觎。”车管治问。
图先生思索回忆道:“姿容上律小姐要更胜一筹,气度上律小姐也更胜一筹……”
车管治愣了一下,“那老温看上那女的什么了?”
图先生摇了摇头,“说起模样……那姑娘模样也很惊艳,五官些微有些外国人的感觉,很立体,性子让人有些摸不透,感觉很特别,我只见过她两回……怎么形容呢?”他皱眉想了想,“看起来很干净,给人的感觉很温暖,像是寻常人家的小女儿很有亲和力,但是又透着一种违和感,应该是个暗藏机锋的女人吧。”
车管治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不耐烦地抓了抓头发,“反正不管那女的什么样儿,老温他妈的就不能出事!”
当初若不是温锦懿出手将他从上海青龙帮头目刘敬之手中救出来,替他还清了赌债,恐怕他现在还是烂命一条,若是温锦懿死了,焰口下面的那四个堂主估计也不会服他管辖,眼下全靠温锦懿强硬的手腕震慑。
第五天的时候,阿褚见温锦懿依然没有开口询问外界的事情,忽然有些惴惴不安起来,不知这位让人捉摸不透的主子是等着他开口,还是真对外界的事情漠不关心,他站在温锦懿的身边,看着他认真的用红色的绳子将黏合的玉佩重新串了起来,想了想,试探的开口,“阿峰和阿峦那日死在蒋寒洲的手上了。”
温锦懿修长的指间略微停顿了一下。
见温锦懿脸色正常,没有不悦的感觉,阿褚的心里便有了底,主子这是在等他开口,因了与少夫人闹到那个地步,所以才不愿意开口询问。
阿褚揣摩圣意终于有了方向,便又继续说,“听说少夫人……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