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这张脸深深的深深的看进了心里,似乎连着那些雪都一并落在了心上,彻头彻尾的凉。
这样嬉笑怒骂的生动面孔,此刻因为愤怒和绝望而潮红悲哀。
他缓缓伸出手去,抚摸她泪流满面的脸,曾经滚烫的泪落入掌心,让心为之颤抖。然而此刻,那泪滴在掌心,便瞬间将心冰冷的冻住包裹,冷的让人战栗。
这些日子太多人问他爱不爱她,月儿问她,高明皓问他,图问他,车问他,连阿褚都问他,她也问过他,问的人多了,他也开始问自己。
爱她么?他深深望着她,她的泪,她的恨,她的杀意,她的矛盾,她的悲苦……
爱她么?他渐渐淡了眉眼,自是不爱的,一点都不爱。
她不是他喜爱的类型,亦没有吸引他的魅力。
她不爱他,他如何会爱她。
每每在心底问起这个问题,晦涩不堪的过往掺杂着现实的不甘,极怒便渐渐翻涌在心间,那怒意总是莫名其妙的侵蚀他的理智,这种时候,他都恨不能将她折磨到死,让她体会这崩溃压抑到让人疯狂的痛苦。
漫漫长夜里,杯子摔了一个又一个,枕头扔了一个又一个,床头柜上的书抚了一地又一地,破晓的时候,他便若无其事的下床,将地上的狼藉慢慢收拾整齐,垃圾清扫干净,待有人进来的时候,毫无异常,便又是若无其事的一天。
是了,他从来不会发泄情绪,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冲那些人发脾气,从小到大他都是这么过来的,如此乖巧听话,给他们看他最温和懂事的那一面,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喜欢他,才不会离开他。
这样过了好久,真的好久,不记得是多少个分裂的漫漫长夜,他将她在心上撕裂了多少次,可是每次看见她的时候,所有极致阴暗的扭曲情绪便瞬间烟消云散,像是病入膏肓的绝症病人遇到了对症下药的良医,瞬间便被治愈了,那是病根被剜除的痊愈感,有种晴空万里的自由感和温暖安定感。
不痛,不悲,只有柔软的欢喜。
可是这欢喜是这么不稳定,像是一小嘬浪花绽放在无边的海面上,人的贪心便如这浪花激荡,在海面上激荡出细小的波纹,渐渐激荡向远方扩散扩大,渐渐的想要更刺激的感受,想要更多绽放闪耀的浪花点缀的深重的海面,于是一小嘬浪花便如蝴蝶效应那般,波纹扩散触碰了深海漩涡,渐渐掀起了席卷海面的滔天海啸,铺天盖地而来,地动山摇,想要更多……更多更多……更多更多更多……想要拥有全部。
她的人,她的心,她的思想,她一切的一切。
当得不到的时候,便开始被这种反复无常的情绪撕扯,折磨的喜怒无常,折磨的阴晴不定,折磨的像是一个重度精神病患者。
一开始,他是不喜欢她的。
后来,他只是觉得留她的人在身边也挺好,她爱谁不重要,只当是个伴儿了。
人的心到底是贪婪的,后来,他真的变得贪婪了,贪婪的想要更多,于是便再也无法容忍她的心猿意马,见不得她强颜欢笑的戏码,恨极了她小心翼翼的依附于他,假,那么假,假的让人恶心,假的让人恨恼,于是他不留余地的撕裂了她的伪装,急切的想要看到她最真实的一面,赤裸裸的真实,那么锋芒尖锐的刀刃,割得人血淋淋的。
爱她么?不爱,一点都不爱。
他又不傻,她待他一点都不好,她从来都不曾善待过他。
说到底她也只是跟他逢场作戏罢了。
一开始,她只是依赖他,享受他待她的好。
后来,她只是虚情假意的留在他身边,为了要回她的儿子。
她的心,她的目光,她的人,无论爱也好,恨也罢,一直都集中在那个男人身上。
他只是个可以用来依靠利用的摆设罢了,只是她的一条退路,却不是她想要走的那条路。
如今倒是好了,他把筹码扔了,她便原形毕露了。
是真的想要杀他啊。
恨极了他。
温锦懿忽然笑了起来,手顺着她的脸颊下滑到她的后颈项上,用力将她拉近,低头吻了下去。
他果然是喜欢亲吻她的,喜欢拥抱她,喜欢这样亲密的肉体接触,想要更多,更多更多,将她彻彻底底的变成自己的。
她的唇很烫,舌尖很柔软,气息很混乱,眼泪很冰凉,他能够感受到她浓烈的恨意和不安,以及抵在他胸口的那把坚硬的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