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意外地被进来愈发大胆的经纪人叮嘱了一通,他含着笑,挂断电话。
“真是……”他嗤笑一声,仰头靠到沙发上。
不过有这么一个经纪人,他总算放下一点心。
楚谚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站起来,准备洗个澡也早些休息。
“砰”!
一声响动从昱白睡下的客房传出来,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到了地上。
楚谚神色瞬间一凛,顾不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便朝房间快步走过去。
“昱白!”
房门刷地被拉开!
里面一片昏黑,只有窗外的灯光透过纱帘隐绰地透进一点光亮。
楚谚按一下开关,房间里瞬间敞亮。
下一刻,他瞳孔骤缩!
刚才还好好躺在床上的昱白此刻滚下了床,缩在角落里,一张脸上全是冷汗,嘴唇苍白不自觉地哆嗦着,震颤的瞳孔茫然得毫无焦距,像是被拉扯在可怕的梦魇中无法挣脱。
“昱白……昱白!”他两步跨过去,一把搂住他的肩膀,“你怎么了!”
“黑……黑……”断续的微弱声音从颤抖的嘴唇间发出。
楚谚抿唇凑过去,到了极近的地方,才终于听清了他在呢喃些什么。
“不要关……”
“园长……我不要一个人……”
“妈……救我……”
毫无关联、毫无逻辑的话,然而楚谚的心中却突然一紧。
他想起来上次在鬼屋里小孩儿一开始异常的表现,和现下的情况简直一模一样。
该不会……
他沉下脸,语气却无比轻缓温和地凑近他耳边:“没事了,昱白,没事的……你看,我把灯都开了,现在很亮对不对?不要怕,我在这里……”
他试探着伸出手,一点一点把人搂进怀里,那轻微颤抖的力道连带着他的心都震得发疼。
“没事了,没事了……”
他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像是对待一件价值连城的易碎瓷器,无比温柔又无比耐心。
这个拥抱无关风月毫无旖旎,却满是怜惜心疼。
从胸膛传递过来的震颤幅度渐渐小了下去,他感受着那股不正常的颤栗在缓缓平息,轻拍后背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呓语声全都消失了。
昱白在他怀中安静得如同睡着了一般。
楚谚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沉默地将自己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递给他,房间中一片静谧。
“我怕黑……”
半晌,房间中忽然响起轻轻的话语,仿佛随时都能消散在空气中那样的微弱。
怀里的人动了动,柔顺的发丝蹭过他的唇角。
楚谚顺着昱白的小小力道把他松开,一双眼毫不错开地盯着。
对面那张好看的脸此刻苍白的连带着旁人的心都跟着颤抖,他抿了抿唇,垂下的眼眸中看不出神情。
“对不起……”
只有昱白自己才知道,他此刻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自己干涩的嗓子中发出的声音尽量和平常无异。
他以为自己已经好了。
上次在鬼屋虽然失态,但很快便恢复了过来。他以为换了一具身体,这个毛病便不会再跟着他。
他努力撑着身体想站起来:“给你添麻烦了……”
“——是不是你就算病了、倒下了,再苦再累再难过,都不愿意让人知道?”
男人低沉的嗓音打断他。
昱白条件反射地抬头去望他,然而抬眼的瞬间又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狼狈地避开。
“你不用躲。”
楚谚面无表情的直视着他。
“如果你是害怕自己眼下这脆弱的状态会在我面前暴露出一些不该暴露的东西……”
“那我告诉你,已经晚了。”
楚谚强自压抑住自己的怒气。
他不想逼他,不想逼他……
但脑海里不停提醒自己的话语却怎么也抵挡不住心疼和更多的窝火。
什么都不愿意说,什么人都不肯相信,自己在他心里就是这么无关的路人?
在这一刻,什么徐徐图之,什么循序渐进,都被他一时间不知从何而来的暗火少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