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叫阿树的女人决定去死_作者:鱼迎(51)

2018-01-25 鱼迎

  虽然程树这样说,谭临依然把她的衣服端端正正在桌子上摆好,才又坐回椅子上。

  “你刚才说到你的前女友。”她又将话题绕了回来,“说说她吧,我想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人。”

  其实阮颖无非就和平常的女孩一样,喜欢化妆品,喜欢买包,喜欢吃好吃的,喜欢出去旅行。

  谭临干巴巴地介绍了一通,发现也没什么好讲了,只好来了一句总结的话:“不过她很清楚自己要什么,是以后会过得很好的那种女孩子。”

  程树在床上“呵”了一声。

  “你这次回去看到她了么。”

  “嗯,”谭临点点头,“对了,她交了新的男朋友。”

  “分手一个月……”程树喃喃,“谭临,我开始有点羡慕她了。”

  这是她第二次叫谭临的名字,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知道我当时和陈北及在一起的时候,我前前男友怎么说我的么。”她低声笑了笑,“不要脸,淫。荡,恶心。说我才过了半个月,就和别人搞上了。”

  谭临安静地听着。

  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程树开始缓慢地诉说起自己和陈北及的故事。

  那大多数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很多她也不太记得清楚了。只记得最开始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全世界都是如何阻止他们的。

  那时候她的身体里还燃烧着一团火,什么都不管不顾,爱了便是爱了。

  后来,等这种炽烈而短暂的感情燃烧殆尽,她发现陈北及劈腿后,程树终于明白,这个世界上还是难有那种纯粹的爱的。

  ——就像邓英对她的爱一样,若不是逐渐消失,便是走向病态的极端。

  她的声音很轻,很慢。大约也是累了,谭临在她声音的催眠下,很快就睡着了。

  程树关了床头的灯。

  在十二点到来前的最后一刻,她躺在床上,喃喃道:“谭临,你觉得陈北及会怪我么。”

  无人回应。

  微弱的灯光从窗外照进来。程树用一只手盖住自己的眼睛。

  “怎么办,我才和他分开半个月,我好像又爱上别人了。”

  “你说,他不会怪我的,对吗。”

  窗外的路灯渐渐暗了下去。

  程树躺在床上翻了一个身,看向窗边的那个黑色的影子。

  十多天了,她终于摆脱了耳鸣,却依然睡不着。

  又过了一段时间,窗外的灯彻底灭了。

  程树于黑暗中爬了起来。她将床边的谭临扶起,平稳地放到床上。

  然后,她悄无声息地走到床的另一边,在谭临的身边躺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快到底了,要开始裸奔的节奏QAQ

  不过这个故事不会很长,因为“去死”这件事本身没有什么特别的,这也是千千万万个故事里很平常的一个,只要有一刻你们被击中就足够了。

  ☆、仪式

  程树很久没有做梦了。但是这天晚上,在这个破旧的小旅馆里,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海边的雾气很大,她慢慢走着,脚下踩着锐利的砂石,四周只有无边际的白色,还有若有似无的歌声。

  猛然间,大海深处传来一阵挣扎声。她转头看去,发现不远处有个快要淹没在海里的人。

  那竟然是她的母亲,邓英。

  浪头一个接着一个,猛烈地打在邓英的头上。还是她年轻时候的样子,乌黑的卷发犀利的眉峰,裤子包裹住修长的腿,在海里浸泡着,全是湿漉漉的。

  还是二十几岁的年纪。

  邓英的身边还浮着一个小女孩。程树看不清她的脸,但她知道,那就是年幼时的自己。

  这是她五岁的那个夏天,邓英第一次带她去海边自杀。

  那天邓英还精心打扮了她。

  她给她穿上了最漂亮的碎花裙子,扎了一对双马尾麻花辫。

  程树高高兴兴地跟着妈妈出去玩,在路过楼下小卖部的时候,邓英甚至还给她买了一根碎碎冰。

  在去海边的公交车上,邓英不停地哭。程树问妈妈在哭什么,邓英没回答,只反复地呢喃,“他不要我们了”。

  程树又知道什么呢。

  她只知道从小她就很少见到爸爸,虽然最近几个月爸爸根本就没有再出现过,但这样的恐惧根本及不上她手里碎碎冰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