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官媒民媒,都充满太多无意义的强调和总结,只要有一个辉煌的头衔,口中喷粪也有人奉为圭臬。仿佛人们关心的不是粮食和蔬菜,而是从改革开放到全面小康每一年都在炒的冷饭。
我盯着屏幕,意识开始涣散,屏幕上的黑体字实现了完形崩溃。
“一禾,你不舒服吗?看你眼睛好红。”
对面座位上把我招进来的S女士问。
实在是因为骤降的气温让人防不胜防,早上骑车到单位,一路被风吹得头疼。S君是85后已婚女士,体贴入微,又极有分寸,提出开车送我到地铁站,免去一段奔波之苦。
“你们寝室几点熄灯?”
“不统一断电,自己熄。”
她感叹,“N大学生果然很自由,越是不好的学校条条框框越多。”
“有女朋友吗?”
“没有。”
“怎么?没想过找一个?”
没想过。
不过我不想在上司兼同事面前显得高蹈厌世,遂云淡风轻地答,“没遇上合适的”。
“你们怎么过圣诞节啊?学校会不会不让出去?”
我好奇,“为什么不让?”
S君的学校重大节日会安排自习,点名签到,禁止学生外出流窜,她气馁道,“跟你们比起来,我仿佛上了一个假大学。”
这个点寝室没人。
我艰难翻出钥匙,只觉头痛得更加厉害,懒得去买饭,灯也没开,翻身上床和衣而卧。
也不知睡了多久,新舍友L君回来,发出的动静吵醒我。
“抱歉,我以为寝室没人。”
他是化学院的学生,下半年才住进我们宿舍的空床,早出晚归,看着像生活丰富多彩的人,今日不知为何早早回来。
他到床边道歉,我虚弱地摆手,然后用手臂遮眼,挡住白花花的光线。
“你发烧了?”他忽然探手摸我的额头,“我有药,你等一下。”
按理说我们并不熟,我脑昏眼热之际,忍不住分出几分清明用来尴尬。
放在胸口的手机忽然震动,拿起来一看,江子游又毫无征兆地打电话来。
没好气地问,“喂,你又怎么了?”
“没咋不能打电话么?你回来了吧,给你个请我吃饭的机会!”
他听起来依旧精力充沛,我却无力奉陪,“我今儿不吃饭,下次吧。”
“等等等等,我有话说!”
“下周跟课题组去大西北,还不知道要在那鸟不拉屎的地儿呆多少天,下次见爸爸估计就2019了!哎不是……你没事儿吧,今天为啥不吃啊?”
“一禾,低烧是可以扛过去,想快速复原的话,吃药睡一觉就好了。”
眼见L君连热水都端了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新舍友竟如此温柔体贴,我简直受宠若惊。
慌忙坐起,“谢谢谢谢,麻烦你了。”
再去搭理江子游时,愕然发现电话里只剩忙音。
搞什么鬼。
喝了药兀自睡去,不去理他。
一刻钟后,我们寝室木门被噼里啪啦一阵乱拍。
我惊醒大怒,“哪个孙子敲门!”
L君则涵养极好,面带微笑,“你睡着,我去。”
开门却见江子游风风火火地冲进来。
“宁一禾,你还活着么?”
此刻我只希望我或他或L君中任意一个立刻原地消失。
“你有病啊,门拍那么响!”
“你才有病吧,发烧了?”他一屁股坐我枕边,不由分说伸手摸我额头。
我忽然噤声。
触感还是熟悉的冰凉体质,昨天嫌他夺走热量,今天恨不得顶着这个天然冰袋睡觉。
L君目睹他横冲直撞进来,一直没说什么,冷不防开口,“你是江……我知道你。”
我扭头,视线却被江子游带来的晚饭挡住。于是伸手接过一杯粥,逼自己喝了几口。
江子游拽得很,话里还莫名带些敌意,“是么,我也看你眼熟。”
我知此前江子游以女装大佬身份活跃在T大LGBT社团,已然小有名气,真身被人认出来,不知有没有掉马的惊喜。
不过,何以他二人会有交集……
江子游难得做个人,换只手给我冰,开始讲去甘肃新疆基地实践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