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笠当场就愣了,这女孩子怎么神神道道的。
后来家里开家长会,大人们回来都会念叨:“你们班里是不是有个转学生,老师今天夸了好几遍!”
之前家长会回来,大人们都说班里神一样的第一稳坐年纪和班级第一从来不动摇,现在回来讨论的都是转学生。
奇怪的是,她的家长从来不会参加她的家长会,以至于每次家长会结束,莫笠都能看到被老师罚站在办公室门口的连沁,听说她回家没和父母说家长会的事。自己被父母催了好几遍要好好学习,莫笠胡乱应付着。
初中时候的孩子,慢慢进入青春期,男孩子总是找一个女孩子麻烦就表示喜欢她,互相打打闹闹的,日子中全都是杨梅味儿,酸酸甜甜的。
女孩子开始打扮自己,偶尔给喜欢的男孩子写写情书,扎堆看帅哥,男孩子就在篮球场挥洒汗水,或者打打架,显示一下男子气概。总之,那是雌雄荷尔蒙互相吸引的岁月。班里独来独往,整天一副冰冰冷冷样子的转学生也没逃脱青春期的雄性荷尔蒙。
初三的时候,班里有一个挺受女孩欢迎的男孩子跑去找连沁告白,告白就告白,却搞得全班同学都知道,让努力十自己显得不那么有存在感的连沁,住进了舆论中心。
本来就是青春期的一次情窦初开,荷尔蒙飙升的时期,在连沁拒绝了男孩子的示好后,不知为什么班里开始流传她装高洁,装单纯。各种各样抹黑的言论慢慢出现,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次拒绝告白,被编排了无数个版本,流传到整个年级。木连沁三个大字变得人尽皆知。
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指指点点,还有女孩子故意在她路过时泼脏水,男孩子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聚集成小团体说着难听的字眼。连沁在学校里不受欢迎了。
莫笠本以为连沁依旧不在乎,没想到平时柔柔弱弱的小女孩爆发了,直接掀翻了那个男孩子的桌子:“你有完没完!我说了我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你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吗?如果你说就是三分钟热度,两人随便玩玩,你给我买点吃的,我给你买些礼物,过节互相写写卡片,遇到更优秀更漂亮的人就分手,不好意思,我不奉陪你这种小孩子把戏!我要喜欢一个人,我这辈子只喜欢他一个人,他是要和我结婚一辈子不离婚,也不会背叛我的!你这种小男生心思,我不感兴趣!麻烦你找别人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当时连沁骂完,班里一下就安静了,那个男孩子吓得嗫喏着嘴唇不做声。
那是连沁在班里说话说得最多的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班里抹黑的流言更加剧烈了,连沁从那以后更冷淡,上学放学来去匆匆,课间就趴在桌上睡觉,整个人给自己方圆一米画了个保护圈。
终于到了毕业,中考过后,大家走的走,留的留,留在本校上高中的人不多,毕竟这个高中还是镇上比较好的高中。
莫笠成绩良好上了本校高中,木连沁竟然发挥失常,没有考上重点高中,成绩也不赖留在了本校,两人依旧分到了同一班。家离的很近的连沁上了高中后,竟然住校了。但是,也许是缘分到了那里,莫笠和连沁分还在了同一个寝室。
连沁依旧独来独往,莫笠除了几次视线交流,基本没和连沁搭上话。
在一次天气不好的冬天,出门晚了没有赶上晚自习的莫笠,见证了哭泣的连沁,连沁才说出了自己的故事。
连沁说她不知道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在学校,努力做一个好学生;在家里,努力当一尊食人间烟火的雕像;对外界,努力当一个怎么都热不起来的冰块。
她不会交际,因为从小山村到城市的落差让她自卑,同时,她怕给父母惹事。那时莫笠才知道这个女孩子有着什么样的背景。
连沁说七岁过了两年后,有一位没见过的阿姨来到了家里,连沁这个野孩子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危机感。女人对连沁眉开眼笑的,“小沁啊,你喜欢什么?阿姨给你买。”
连沁玩着小朋友玩厌了送给她——没有外壳的四驱赛车,“我有这个就行了。”
上街后,路边小摊买各种头花首饰,阿姨说:“连沁,有没有喜欢的头花或者卡子?我给你买啊。”
连沁看着花花绿绿的首饰,面带嫌弃,皱起了眉,“不喜欢。”
小时候的连沁说话很快,都是跟外面的小朋友吵架练出来的,因此并不知道,自己一句不喜欢变成了不稀罕。三个字,改变了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