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叫邢衍的看的地方,现在已经密密麻麻地围了一圈人,除了有音乐声传来,根本不知道里面在干嘛。他疑惑不解地问何其:“那边在干什么?”
鼓声很大,然后是激烈的电吉他,邢衍听得出是摇滚乐,但要是问他这唱的是哪一首,他肯定又答不出来,即便这首歌在出品后的几十年间在全世界有多么的脍炙人口。很快钢琴声加了进来,应该说,他们貌似中途换了一首曲子。曲风改变了,从疯狂的摇滚乐变成抒情的钢琴曲,而且平稳地过渡一点儿都不让人感到违和感。
何其突然就兴奋起来了,他抓着邢衍的手往那边走,边走还边跟他解释道:“我在地铁站看到海报,说彩虹桥今天有免费的露天音乐会。”
邢衍有些吃惊地看着他:“里面有你喜欢的乐手吗?”
何其:“怎么会,演奏的人都是附近的大学生,出来玩玩的。去年也有过一场,当时我无意间看见的,没想到今年的同一时间又办了,希望还是去年那些人。”
“你看起来好像很开心。”由于何其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兴奋”两字,被他的神情感染的邢衍语气也不由得愉快了起来。
“有吗?”何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思考了一下然后笑了,“也许是因为他们弹的都是我喜欢的曲子吧。”
邢衍被他拉着往人群里钻,可惜人太多,他们在最外边已经挤不进去了。最中央的表演场地没有搭台子,乐手和演唱者都是站在平地上表演,外面的人被一个个黑色的脑袋遮住了,除了听得到声音什么都看不到。何其的在身高上吃了亏,不如邢衍站着能看到一点。现在演唱的是林肯公园的《Numb》,前奏一出,周围一阵欢呼声,明显与前几首歌的氛围不太一样。
邢衍问何其:“这首歌在中国那么受欢迎吗?”
“他们的主唱前几天去世了。”
接下来又演唱了好几首他们的歌,直到演出告一段落,钢琴手从座位上站起来,拿起主唱的话筒,问周围的观众有没有人想上来表演的。旁边好几个人举了手,手持话筒的钢琴手邀请其中一个过来,两边寒暄了几句,表演观众就向一旁的吉他手借了乐器开始弹奏。他先是炫技一般弹了几个和弦,然后开始正式地演奏曲子。
音箱的声音很大,但是身旁的嘈杂声也不遑多让。何其一米七几的身高不算矮,但周围的人像一座座密集排列的高山一样将他的视线挡住,让他什么都看不到,连演奏者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老是不由自主地踮起脚张望,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蔫的有点扫兴。明明好戏才正要开演,他已经有离开的想法了。
等这名观众表演完,又有几个人在跃跃欲试,有些还背着自己的乐器,看来都是有备而来。何其在心里默默地抱怨道:既然不是第一次办露天演奏会了,就应该把场地给弄一下,加个台子也好啊。身兼主持的钢琴手这时向观众解释说由于经费不足,他们只借到了音响设备,一开始并没有想到会有那么多的人前来。为了让所有人都能看到,他跳上自己刚刚的座位,对着后面看不到他们的观众,对着主唱的麦克风充满热情地吼了一句“对不起”,周围瞬间响应一片豪迈的叫吼声。看到此场景的何其都不由得被周围的气氛所感染,大吼着举起手加入他们的行列里。
观众也大都是附近的大学生,何其从他们的话里行间渐渐明白过来这不是一时兴起的集会,而是筹划了很久,几所高校的学生都参与其中的LGBT集会。难怪海报上写着“彩虹桥下大声地说出你的爱”,还画着LGBT的标志。何其当时只注意到有露天演奏会就兴致冲冲地把邢衍拉过来了,现在他们处于一对对神情暧昧的男男女女当中,让他感到说不出的怪异感。
邢衍倒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他只注意到何其踮起脚也看不到里面的窘迫表情,后来何其表露出去意,他以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当那位主持人再次问起有没有要上来表演时,邢衍在人群里举起了手,由于他身材比较高大,钢琴手一眼就看到了他。
“那位长得很高的同学……不要东张西望的,对,最高的就是你!”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声,邢衍举着手不禁难堪地低下了头。钢琴手见到他这个样子,忙说:“同学不要害羞,快点上来吧。”
何其把脑袋凑过去,一脸吃惊地看着他:“你真要上去?当着那么多人面前表演?你疯了吗?”他可没忘掉邢衍先前说过的话,他担心要是他恐慌症还没好,弹奏的时候晕倒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