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娴带着玉函下楼赶到后院时,柳如意还在强撑着告诉小翠去哪里找哪位产婆。张静娴担心小崔一个人不安全就吩咐玉函跟小翠一起去,柳如意说小翠以前去过几次没问题,她想请玉函去夜色帮她拿药,是她提前花钱在黑市买的盘尼西林。
张静娴知道盘尼西林的厉害,就让玉函赶紧去取药,她自己则扶着柳如意回房待产。她想着杨肃如今不在奉天,柳如意又没什么女性亲戚,也就只有她还算适合照顾生产。
柳如意的阵痛时轻时重。痛的时候咬牙切齿,不痛的时候则对张静娴又是道歉又是感谢,说来说去其实就一个意思:她一个未出嫁的小姑娘不好见这种事,还是赶紧回前院去。
张静娴一开始没留意,只顾着听字面意思。柳如意反复强调后她才反应过来。心中不快但又不好和一个即将生产的女人计较,只得耐着性子坚持守在床边,直到小翠领着产婆赶到。
产婆大概五十多岁的样子,粗手粗脚看起来很是壮实。她在柳如意硕大的肚子上一通“摸索”后得出结论:一切正常,不过真正生产最快也要到下半夜了。
有了产婆的专业判断,再加上柳如意屡次暗示,张静娴就回到前院,打算休息一会儿下半夜再去守着。
她躺在床上,瞪着眼睛望着床顶的幔帐。耳边是不是传来柳如意的喊叫。她无意识的想到:柳姐姐这嗓子,着实亮堂……杨大哥要是听见她喊的这么痛苦,定是心疼死了,可惜……
她漫无目的的胡思乱想,越想心里越烦乱,加上天气炎热整张床铺就像是架在火炉上烘烤,而她就是炉子上翻来覆去的油饼。
明明睡不着,躺着更受罪。好不容易熬到夜里终于合上眼睛,迷迷糊糊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对……不对……”
张静娴梦魇住了,在床上翻来覆去。
“不对!”张静娴猛地睁开眼睛,摒住呼吸凝神倾听:柳如意断断续续的叫喊声没有了!
她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慌忙下地穿鞋直奔后院而去……
北京。咖啡馆。
梅香笑着对叶辅说:“你知道么,我们家的女孩子可以有各种玩具,小猫小狗甚至刀枪剑戟都行,就是不能买人形玩偶,尤其是不许买洋娃娃。”
叶辅的思维有些恍惚,对她的话没太听明白。他一直在观察梅香的额头,他从来没见过一个女孩子的额头像梅香这样又高又亮,颇有些额角峥嵘的意味。这样的额头代表主人充满智慧,同时也意味着异于常人的自信和独立,难以驾驭……
“叶先生?”梅香见叶辅有些走神,出声提醒,
叶辅回过神来,心里诧异于自己的恍惚。
“抱歉,你刚才说什么?”叶辅问。
梅香半嗔半笑的瞥了他一眼,轻轻向后靠进沙发上,故意慢条斯理的问:“叶先生,你是喜欢好女人呢,还是喜欢坏女人呢?”
叶辅冷不丁被这么一问,顿时岔了气咳嗽起来。
梅香呵呵的笑,指着叶辅咳得通红的脸说:“你必然是喜欢坏女人,否则不会有这么大反应。”
叶辅渐渐平息气喘,盯着梅香似笑非笑的说:“你说错了。”
梅香笑着追问:“那你是喜欢好女人了?这我可不相信。”
叶辅缓缓摇头,说:“你还是说错了。”
梅香眼睛一瞪:“怎么又错了?”
叶辅斜瞥着她,说:“不管是好女人还是坏女人,只要是女人,我都喜欢。”
听了叶辅的话,梅香大张着嘴,好半晌才伸出拇指,说:“您真不要脸!”
叶辅哈哈哈大笑,惹得周围客人不断对他们这一桌侧目,远处吧台后面的服务生也频频抬头。
叶辅好容易止住笑,说:“那我问你,好男人和坏男人,你爱哪一种?”
梅香表情一滞,她侧过脸去视线落在桌角,淡淡的说:“哪一种我都不爱。”
叶辅看着梅香,听出了她话中隐隐透出的无奈。
“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说不定哪天就遇上了。”叶辅安慰她道。
梅香说:“没发生的事谁能预料得到呢。就像当年的张静娴,在深夜急急忙忙跑向后院。然后……”她说道这里停住。
叶辅适时追问:“然后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