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的女儿,哪怕只是一个私生女,也拥有许多人无法想象的享受。
疲惫、饥饿和恐惧在很大程度上已经摧毁了她的正常判断力,她打着嗝哭叫:“小玫阿姨,呦呦听你的话!”
程呦呦口口声声呼唤着周玫,叫嚷着自己不会再调皮,一定会听她的话。
“闭嘴!”周玫训斥。
程呦呦猛然闭嘴,周玫这才重新露出笑容,“我知道呦呦是乖孩子,我是吓你的,小玫阿姨很爱呦呦,我带你出来,我们一起吃点东西好不好?”
“好。”程呦呦乖乖点头,趴在窗户上,期冀地看着她。
周玫示意司机把程呦呦带过去,我在房间里尽力后退,避免和他的冲突。
程呦呦从生下来就没有这么安静过,她乖乖的,又有些呆呆的,被带到周玫面前。后者撕了两块兔肉喂给她,还不忘体贴地帮她擦去嘴角沾上的油渍——周玫,是一个温柔的女人。
与此同时,周玫右手中提着一支用来穿兔肉的木签子,签子末端在火上已经被燎成了碳,在暮色中闪着微微红光。
就是现在!
“跑!”我大喊出声,周玫一愣,右手持签子戳向程呦呦的动作顿了一下,而程呦呦已经一跃而起,向小鹿一样轻盈地跑出院子,小小的身影没入草丛。
周玫和四名大汉急忙追出去,但他们之前忘了防备程呦呦,都坐在比较远的地方,而周玫行动并不是很方便,竟没能追上。
我在房间角落里微笑,程呦呦,毕竟是Deer的女儿啊。
鹿小姐的女儿,就应该拥有小鹿般的速度。程呦呦,快跑吧,不要被他们追上,快跑,快跑……
很快,周玫就回来了,她愤怒地咆哮着,命令剩下的两个人也都去寻找程呦呦,而她将亲自来对付我。
在她的地盘上,挑衅了她的威严,教程呦呦骗过她,并且成功跑了出去。
我知道,对我而言最危险的时刻来临了。
正文 233 相爱
周玫自以为掌握着一切,却被年纪不及她三分之一的程呦呦骗过,愤怒中命令几名帮手全部出门追赶程呦呦,而她打开破旧的木门,走到我面前。
我希望程呦呦成功逃脱,紧接着,就再也顾不上想她了——因为此时此刻,最危险的是我。
现在这副身子,别说是周玫有意伤害我,就算她无意中冲撞一下,磕着碰着,也够我吃不了兜着走的。更何况,她一直没有解开我手上的绳索,我尽力活动手指,以免局部组织坏死,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两条手臂都是麻木的。
无论如何,周玫不会对我怀有善意,她绑架我是主要目的,程呦呦不过是捎带着,所以不论程呦呦怎么样,她都不会放过我。
所以我教程呦呦逃跑,结果就是独自面对狂怒的周玫。
我从未见过她如此生气,秀丽的面庞近乎扭曲,如果愤怒可以实质化,此刻我应该能够看到她身上熊熊燃烧的黑色火焰。
她身着白裙,手中提着那根没有能扎进程呦呦身体里的木签子,如复仇的女武神一般向我走来。
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允许我逃跑或是反抗她,随着木签子逼近,周玫的愤怒得到宣泄的出口,显得兴奋又快意。
我闭上眼,心头闪过无数心思,试图从中理出一条来,能暂时救我避免她的严刑。危急时刻,我甚至已经感到燃烧的木签散发的热气,它即将贴到我脸上!
“你知道你究竟哪里不如我吗?”我大喊。
周玫愣了一下,驻足不前,我趁机又道,“你真的不想知道,你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对吗?”
是立即报复,宣泄胸中愤怒,以取得复仇的狂喜;还是暂时遏制自己的仇恨,听一听我的看法……周玫略微犹豫一下,从我脸前两三寸处撤走木签,遥遥指着我:“给你说话的机会——但你一定要好好说,这是你最后说话的机会了,你若说不好,留给这个世界的,仅仅是非常糟糕的一段话,那会让我很失望的。”
极度的恐惧将我的灵魂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惊惧地蜷缩成一团,不断尖叫要逃离这里;另外一部分却麻木地、冷静地审视着现在的情形,寻找着最优解决途径。
最终,是属于理智的那一部分暂时控制了我,我明知道自己非常害怕,胃部痉挛,耳中传来尖锐的轰鸣;与此同时,我冷静得仿佛在害怕的那个人不是我,我甚至微笑起来,就像在别人家的庭院里做客,侃侃而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