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别担心我,你开车了吧,我这有个行李箱,不行我就打车到你家门口吧。”
“别,我开车了,你就月坛门口等我吧。”
郑思挂了电话之后抬头看着面前这个人,还是第一次见,郑思想象过很多次吴南邶的模样,甚至她不清楚他的名字,在几分钟前也无需他自我介绍,可是他站在自己面前时,郑思就知道他是谁,心里也遭受重重一击般突然觉得曲珍跟他是那样般配。
曲珍一向的局促与这个男人目前的镇定像是融在调色盘里的红色与黑色,最终都会变成黑色。
他扣着帽衫后面的帽子,两条细带在尖端打了个死结,双手插在兜里微微向前弓着身子,挡在她的去路之上没有不敬得伸手阻拦,而是淡淡一句“借个火。”
那一股薄荷烟的味道几乎弥漫在他周身,郑思盯着这个冒昧的男人,他几日未洗头用帽子遮盖着,脸却是干干净净,突兀得冒着青青胡茬,轻轻咳嗽一声能发觉他的嗓子是哑的。
郑思知道,在老公与那个红发女人走的时候,刘明净身出户执意离婚,她郑思坐在茶几边上的地毯上抽了整整一夜的烟,第二日她给曲珍打电话的时候才发觉嗓子哑得一时之间吐不出字。
郑思将兜里的打火机递给他,接过去的时候手指相触,一股异样的感觉,这个人所有的不妥都不会让人感到不舒服,他那样自然,像身旁永远不会出现的一个“无”,莫名存在,让人怜惜又心动。
而下一句他在点着烟之后便说“你没跟曲珍联系吗?”
郑思茫然得摇头,又一瞬间恍然,哦,是他。
“那就试着联系。”
刚刚郑思只是不愿与一个陌生人过多深谈,因此摇头,他这样坦明身份又过分镇定让郑思也平静下来,路灯将两人的影子交错成鸽子笼的形状,到了地沟的边缘被折叠扭曲。
“昨天打电话她关机了。”
郑思说完虽然没来及在脑海中勾勒出前因后果,谨慎让她只回答不发问,吴南邶也是识趣的,默默抽完这根烟之后说“再打一遍,看看她什么情况。”
郑思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得照做,手机刚掏出来竟发现曲珍打来电话。
郑思震惊得接起来,双眼死死盯着吴南邶。
路灯将他睫毛下的那片阴影照得一层层剥离,他扬起下巴牙齿叼着烟,咔的一声划亮打火机,没有急于点燃,而是听着电话里的回应。
感谢现在无论多么高端的手机都是漏音的,郑思真的不想跟吴南邶重复电话里的内容。
他见吴南邶听到电话里的答复之后随意得低头凑到火边点燃这寸烟草,之后折叠撕开烟盒上的锡纸,用笔飞快写下:月坛公园门口见。
郑思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毫无逻辑得飞快做决断是否正确,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曲珍已经在电话那头飞快得说“好。”
挂了电话,郑思好好打量这个人“她答应……”
命运和缘分是一笔交易的话,她郑思如今是个无辜的中介。
吴南邶却只将手伸进兜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她,转身将手凑在嘴边狠狠嘬了一口烟甩在地上,大步流星穿过马路。
她在干什么呀,后知后觉郑思咬牙切齿,恨自己对于这个陌生人的盲从,无以复加得自责让她愈演愈烈得反思“糟糕透了!”
曲珍拖着行李箱在门口等了片刻,几个小时精神上的高负荷以及刚刚情绪极大的波动却让她如今麻木,广场上用劣质半导体音响播放烂俗的歌曲,进进出出的中老年人满面红光,在讲着高薪工作、就医困难以及多余敏感的家庭琐事。
曲珍低头看着自己这双祖母绿色高跟鞋露出的脚面上暴起青筋,鸡爪一般令人厌恶。
她拖着行李箱走在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搁楞搁楞巨大声响让她觉得下一秒行李箱的轮子就会坏掉,她突然哭了,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哭,由小及大,最后蹲在一棵梧桐树下抱住膝盖。
她从前所有的自私与优柔寡断断送了她与吴南邶的未来,断送了那个男孩全部希望,人早该自私,新欢旧爱选择新欢,奉献的肉体应该完全交付给合拍的人,混合着唾液的拥吻只可以给想要脱光身子拥抱的人,情话讲给内心砰砰跳的人听,不能生育就要男人只爱自己,后知后觉明白爱与性,爱产生的性给你公序良俗的踏实感,性产生的爱给你无以复加的束缚感令人却步,对老陈的爱沦为亲情也不要害怕,人不过是一个行李箱打包自己,随时出门随时被赶出来,不过孑然一身邋遢过活,还有钱买早茶,还有身材和灵活筋骨去给爱的人更多惊喜体位,快活时大声呻。吟,不快活时哭泣责备,能让自己释放随意的人,一辈子也就那么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