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么一副情形,阿秀有点哭笑不得。这前一刻还好端端坐在沙发上织毛衣的主儿,下一刻却坐在地上一脸尴尬地看着自己笑。
“你真是……”
阿秀顾不上谈话,赶紧挂了电话跑到越晨光身边。
该是碰到了那个银壶子,越晨光白皙的脸上刹时现出密密麻麻的红斑,像疹子。
“怎么这么不小心!”
连同一旁的徐伯一起扶起越晨光,嗔怪着语气。继而又转过头唠叨徐伯:“怎么走路都不看一下,那么大岁数的人,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冲出来。就不怕撞散你老骨?宁家可不赔你。”
徐伯笑得有点无奈:“哪是我,我想着老爷子回来了,便把他往前用的银壶子拿出来清理一下,这些天要老爷子茶瘾犯了,也好拿出来用。”
老爷子在美国长大,却爱极了中国的茶文化,但也总带了些英伦风格的习惯,想着雕琢精致的银壶更能衬出茶的别具风味。只能说,这品味不是一般的怪异。
“这孩子倒大大咧咧地冲出来,也不看路……”
徐伯看着越晨光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一边忍不住地挠冒出的疹子,活像个做错了事儿不知所措的小孩儿。心里腾出了几分疼惜,对阿秀说:“先别说了。看她红疹都出来了。先打电话叫陶可吧。”
闻言,阿秀看着那些疹子有越发越大的趋势,担心之余,佯怒般轻敲越晨光的头,便匆匆地跑去打电话。
越晨光哂哂地笑了一下。转过头忍着由痒而引发的隐痛,卖乖似地对徐伯说:“我不是故意的。”
话说陶可接到电话时,二话不说就开着奥迪风风火火赶到宁家,看到越晨光一脸纠结地躺在床上看着自己的神情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
“我说,你们母子俩儿也太多灾多难了吧!这会儿子今儿个才才来复诊,老妈晚上又跟着遭殃。”说着骨节分明的指挑起越晨光的脸细细审视:“啧啧!倒像我中学跟班上的同学踏青时看过的一种生物。”
“……?”
“七星瓢虫。”
七星瓢虫是一种没啥特点的生物,唯一的特点就是红色斑点多。不美,带点滑稽的意味。
虽说越晨光性子冷,可作为女人,谁会对自己的容貌不在意?更何况之前有金属过敏的经历,这长满斑点的脸的确是有点让人……恩……接受不了。
听着陶可的话,越晨光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幸亏阿唯不在。
失神间,越晨光暼见陶可唇边依旧扬起的弧度,不满地嘟囔:“你笑够了没?不就是多了点斑么,至于么?又不是没见过。”
陶可不可置否,这的确不是第一次看到她这副滑稽的模样。
五年前,越晨光初来宁家时,阿秀他们还不知道她对金属过敏,一身的红疹,倒是还以为她得了啥传染病,心想着这可怎么得了?急冲冲地带着她跑到医院,要死要活地扯着陶可又说是做手术,又说照X光。陶可那时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听见越晨光喏喏地说:“只是对金属过敏。”
当时的越晨光就是如现在这般,一脸的歉疚,性子使然,别人于一举一动间流露出对她的好,总害怕那会成为别人的负担。
当然,此为后话。
☆、一页书(6)
陶可叫阿秀倒了杯温水进来,开了些药让晨光服下,越晨光的过敏症不算严重,发作起来疼痒难耐,止了痒意,等着红斑慢慢褪去。
等着等着,越晨光大约是有点倦了,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眉间却有舒展不开的不安稳。
静待的陶可伸出手探向越晨光的额头,确定安恙,没有引起发烧。为越晨光掖好被子,才开门离开。动作轻柔。
“那孩子睡啦?”
见陶可出来,阿秀在房外压低声音问。
“刚睡!没事儿,以前还不是出过红疹,估计这两天消了就好。”
陶可走落楼梯,亮丽的大厅,灯光亮如白日,静谧得让人有种与人世隔离的错觉。
有那么一刹那恍惚,每一个这样的夜里,那个叫越晨光的女子是如何一个人独守于此,像个寻常的妻子等着自己的丈夫回来?
门外汽车鸣笛的声音想起,有车的灯光透过落地窗映着竹青色的窗帘。
宁家的佣人去开了门。本来此时应身在叶城的宁唯赫然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