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迷茫,无助开始缓缓而出。感到无措,手里拿着一颗鲜血淋淋的心,残存的最后一点人性。要交给谁?上帝纵容,哪怕疾苦日复一日,只要足下有路,就想再走出来,因为想要活着,想要努力地活着。
四海繁华,会不会太遥远。那是命运的路途。直到那个一直安静的女人出现了,一点点,细微而又乖戾的温顺,淡弯着眉眼,搬了一张凳子,坐在日光下,或许曾经哭过,又或许曾经笑过,直到今时今日,轻轻地躲在自己身后吟唱着:薄雪初积,晨光熹微,空明掩映,若青琉璃然,浮光闪彩,晶莹连娟,扑人衣袂,皆成碧色。
原来呵,众荷喧嚣,而你,是离我最近,最静的一朵。
女人又笑,那是洛夫说的。
记得这么真切?
怎能记得不真切?
他总觉得说,这个人是可以爱的,她有最安静的姿态,有最温暖的眉眼,能够给自己一个重新的开始。即使对她抗拒过,冷淡过,厌恶过,但终究,抵不过她从身后伸出来的一个,浅浅的怀抱。
他开始否认,否认自己曾经那些刻骨的过去。在那曾经的过去,活着一个也喊着他阿唯的女人,那个伏在自己耳边轻轻喊道,姐姐爱你的女人。不,那还不能称之为女人,她死了,在她十几岁的时候,她的年纪永远定格在女孩之上。她曾经和自己呆在同一个子宫里,相爱相生,但后来她真的死了。她不会再为自己而疯,不会在发狂的时候在自己的颈脖抓出三条血痕……后来,他告诉自己,你看,你该爱的,你能爱的,是如今站在你眼前的这个女人。她……不叫宁朝,她叫阿晨
“不要让自己后悔。”陶可阻止他。
陶可明白,宁朝的死,对外宣称说,她只是生病了,即使是亲生父母,也只能告诉他们,是因为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所以逼成这个样子……到底是喜欢上什么人呢?她最后见的可是宁禹啊。
很多无能为力,一直在涌动着。恍若再怎么努力都走不出去。
陶可喜欢尹箬。
好像……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从年少时,从第一眼时,从大家都在改变时。但又好像一直都没有人知道。
所以在陶可自己一枪嘣尹箬的脑袋,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毫无意识之下尹箬的枪却是转向对着宁禹的。
这种感觉说不上好不好,只是,觉得一阵恍惚。自己喜欢的人真的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了。
死前抓着身边男人的衣袖,说道:“阿唯啊,对不起……”
对不起啊,站在你身边那么久,却仍然学不出能让你不那么孤单,能让你热爱的模样。倘若可以,我真希望,我能让你,在那一片寻觅的花海中找出最璀璨的一朵。
那时,陶可心说,真的已经够了。一切都挽回不了了。心说,尹箬,或许我们之中,都不是对这个男人最热爱的一个。却一直纵容着他的放任。
走到了这一步,那一瞬间,这个男人垂着漆针似的眼睛,那里藏着深不见底的漩涡。手中冰凉的针管淌漾着冰凉的液体。
但,她在笑,阿晨在笑。轻轻地,像往昔般,淡弯着纤细的眉眼。
那一刻,宁唯轻轻地皱眉,她眼角处的眼泪怎么都擦不干净呢?
她抓住他的衣角,嗓音哽咽而温软:“阿唯……”
宁唯亦回她浅浅的笑意,手里拿着细细的针管,低头宠溺般吻了吻她的头发。
怎么了?
“放过尹堇和吧。”她自知这场故事中,宁唯蛰伏了这么多年,是要全局倾覆的。宁禹,尹洛栢,宁小曦,尹箬……
她抬起头:“你能忘得了,小曦还在世时的那些日子么?”
而后,男人那张漂亮的颜,染着比哭还要冰冷的笑,抓起她的手腕,一点一点地把针管中的液体推进她的身体之中……
“傻瓜,以前我总觉得,或许我不是一个福厚之人,所以孩子出世不到两天就死了。每一年,当我一个人去祭祀他的时候,我似乎都能感觉得到他的孤单。他注定是藏在没有人看得到的地方的。但如今,我却觉得很是庆幸,因为倘若他能活到现在,我可能要苦恼是不是要亲手掐死他!”
眼泪流淌下,眼前的一切事物似乎都开始浅淡开来。冰凉的,刺痛的触感刺进皮肤当中,她张开口似乎要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