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一定在到期之前找着工作搬走。”吕梅说着,深吸一口气扬起头来,脸上的泪珠已经擦在被子上,只有眼睛还湿漉漉的,“要是没有别的事,苏总,我先回去了。”
“哦,走吧。”
吕梅抱着被子出去了,看着她的背影,苏建军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吕梅给他留下的印象不好,泼辣,市侩,贪婪,精于算计,可是看她现在柔弱的样子,怎么也和脑子里的吕梅联系不起来,眼前的她,还不及和苏建军在西餐厅里坐着吃饭的顺顺年龄大,还是个孩子。
苏建军闭上眼睛,他努力让自己沉下来,去那个快要遗忘的角落去看一看,他绝望地发现,历史不可改变的重演,也是在办公室,也是在聚餐之后,虽然不是现在的理由,却同样在醉酒之后,他记得他给了吕梅一些钱,忘了多少了,被吕梅拒绝了,也像今天一样说什么都不要,之后,吕梅找到了郑南,说怀了苏建军的孩子,那段时间,郑南大吵大闹,搞得一家人狼狈不堪,顺顺像受惊的小鹿,走路都踮着脚尖无声无息地,生怕踩到随时随地都能炸响的地雷。
苏建军无处藏身,整日像只仓皇地老鼠,最后,筋疲力尽的两个人选择了离婚。
好像从发现吕梅躺在自己的被窝里开始,苏建军就失去了掌控事情的能力,一步步随波逐流,直至妻离子散。
在办公室白炽灯的照耀下,苏建军坐在自己的老板椅里遥看着几步开外的沙发和茶几,难道这么几口酒,就能迷糊到经历这么一番云雨一点印象留不下?而且,沙发和茶几还是和平时一样的摆放位置,一点没有活动的迹象,退一万步讲,两人真有过肌肤之亲,那吕梅得多配合啊!还有,苏建军记得穿衣服的时候,吕梅的乳罩和内裤整齐的摆放在衣服的最上面,自己的衣服在下面摆放整齐,这一看就不是苏建军所为,每次苏建军喝完酒回家,都是把衣服脱在床边的地上,乱七八糟,郑南一边收拾一边嘟囔,他没有整洁的习惯。
苏建军越想越可疑,越想越不可思议,如果无论怎样都改变不了顺顺在单亲的家里长大,那么,他,苏建军,宁愿现在就死!
苏建军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他想到一个办法,报警!要快!警察来了,到医院检查,有没有这回事一查便知,如果有,他认了,让警察用枪崩了也活该,如果没有,那该咋办就咋办!
苏建军这么想着,走出办公室,直直地走到吕梅住的房间面前,房间里面没有声音,只有白炽灯的光线从门缝的位置透出来,就在苏建军抬手敲门的一刹那,他犹豫了。
要是这样的话,事情无论是有还是没有,吕梅以后都很难做人了。
可就像一道选择题,非此即彼,如果选吕梅好做人,他苏建军的家可就散了。
怎么办呢?苏建军犹疑着。
吕梅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公司关门还让她继续住在这里,又没有把她赶到大街上,她还想怎么样呢?
回想起在自助餐厅吕梅那句都拿现成的话,苏建军的脊梁上渗出一层冷汗。
吕梅自小长在农村,和苏建军成长环境不一样,苏建军想不出吕梅是怎么想的。
他能想出郑南的脑子里有什么,却对吕梅一无所知。
怎么办?就这么认栽了?
☆、第十九章 争吵
苏建军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顺顺的屋里黑着灯,估计是早睡了,郑南在厕所里洗衣服,坐在顺顺小时候吃饭坐的塑料小板凳上,吭哧吭哧有韵律地搓洗着。
苏建军很累,被抽去筋骨随时能瘫软的累。他默默地换上拖鞋,径自往卧室里走,走到卧室门口,看见对面顺顺的房间开着门,轻轻走了进去。
屋里弥漫着一种只有孩子身上才会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香气,这香气抚慰着苏建军每一个疲惫的毛孔,他烦躁的心舒缓下来。他悄悄走到床边,弯腰打开床头的小夜灯,幽暗的灯光里,苏建军看见顺顺侧身躺在棉被里,辫子打开了,头发散在枕头上,她一只手从被子里露出来,压在腮下,像在考虑什么事情。
这样压一宿,明早还不压麻了。苏建军轻轻在顺顺的枕头边坐下来,伸手把顺顺压在脸下的手抽了出来,拿着放回到被子里面,受到惊扰的顺顺转身向里面,好像不得劲又返身回来,头在枕头上蹭了又蹭,好像在寻找一个舒服的位置,最后,竟然挪到边上靠着苏建军的腿不动了,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