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云冬子在会场见到了他们的校长,还有几位学校里的老师,这几位教书先生里就包含同湛。在这里,云冬子第一次知道同湛并不是留洋学生,而他本就是外国人,他的爷爷奶奶带着他父亲多年前远渡重洋,他出生在国外。不过爷爷奶奶、父母亲都是中国人,他骨子里还是中国人。他没什么教学资历,可能确实水平高,也可能是校领导崇洋媚外吧。
父亲千叮咛万嘱咐叫她注意言行,结交有识之士,不会说就少说,虚心求教。或许,这些人中会有未来女婿呢。
云冬子为了让别人不把她当作女学生丫头片子,特意穿件墨绿色旗袍,请了化妆师傅给自己上妆,父亲没有说什么,女人爱美倒不是什么坏事。
然而,云小姐并没有按着她父亲设想的路子走,她转了几圈没甚意思,在一张麻将桌前停了下来。围圈的几人见云先生的千金杵在一旁不动弹,不好不招呼,纷纷夸赞她美艳不可方物,四美转世云云,云冬子满不在乎地听着,末了说道:“牌局之道,多是精妙,叔伯们玩得开心呐!”一双眼滴溜溜围着麻将转。
众人一看这小姑娘想上桌,便有些为难,不过料想云家的女儿擅于应酬,打打牌也没什么。一人起身让了位置给云冬子。
几圈下来,云冬子稳稳地赢,倒不是谁让着她,却是她实在厉害。其余几人并不在意,有这美如精灵、牌艺精湛的年轻姑娘陪局,妙哉趣哉。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云东彦这才发现女儿又在胡作。
正在兴头上,云父几句托词把女儿从牌局中拉了出来,当着众人不好训斥,只给她严厉的眼神以示警告。
云冬子想要不自己先闪人算了,却注意到宴会厅一角,同湛被几个女人围上了。她想了想,学着人家那些贵妇们的款款步态走过去。
“同先生。”撒娇似的语气,也是她故意为之,她朝几位也不知哪个是有夫之妇哪个是待字闺中的年轻女人点头致意,然后亲密地挽上同湛的胳膊,示意他跟着走。撇下几位心中愤愤的花痴女。
走了几步,云冬子扑哧笑了,越笑越想笑,咯咯乐个不停。
两人找了处坐下休息。云冬子喝了两口果子酒,没等吞下去,腮帮鼓着,一抬眼见同湛把眼镜摘了正在揉眼睛,不知觉得哪里好笑,咳了下,酒水差点喷出来。
她忽的挪到他身侧,夺走他手中的眼镜,脸贴过去,与他脸对脸,几乎碰在一起。她盯着他的眼睛看,好一会儿道:“我说同先生,还是别带眼镜了吧,不带更英俊哦。”
同湛往后退开,脸色泛红,把眼镜架上,顿了顿,又摘了下来。云冬子往后一跌倚在沙发背上,哈哈大笑。她在这个略显无措的男人身上找到了乐趣。
“校长推荐你来的?你资历够吗?统共你也没上几堂课吧。”云冬子带着笑意,问着犀利的问题。
同湛微低着头,明显发窘,目光逃避似的停在一瓶洋酒上。云冬子见状,动作利索地开瓶倒酒,把盛着深红色液体的玻璃杯举到同湛嘴边,像要给他喂酒。
同湛侧头躲过,含着歉意说:“不好意思,我不会喝。”
云冬子又坐回来,自己啜了几口,皱皱眉,“嗯,是不好喝。”
“我……”同湛犹豫道:“我正在翻译一本数学书,因为这个事,这次宴会的主办人吴部长见过我,邀请函,是他让张校长转交给我的。”
“哦,是这样啊。”云冬子装作审视他的样子。
这时有人过来请同湛,同湛说声抱歉跟人走了,留下云冬子一个人望天。
云冬子回到家里,把那个洋人送来的照片拿过来看,那人拍到人家两个人,所以送过来时给了两张,说另一张请她转交给那位先生。她坐在镜子前,端量照片里的人。
晚饭好了,佣人敲门请她下午用餐。她把照片放在桌上下去吃饭。
吃完饭回来在床上躺了会儿,又坐起来把那张照片拿来看,看了会儿去沐浴。
沐浴回来躺上床,滚了两滚,又把刚才仍在床头的照片捡来看。看来看去,关灯睡觉。
辗转反侧,半夜开灯,再次从枕头下面取出照片,捏在两指间,云冬子做了个决定。
“你要单独请我教课?”同湛惊讶道。
云冬子一本正经地说:“对呀,你愿不愿意?一次课收费多少?如果不愿意,一次课加多少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