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莫名其妙的看着林静,十分觉得她是不是犯病了?这要在以前,她最少也要用她尖细的指甲掐死我。
但同时我又有种慌乱的预感。
果然。
我看到大爹家客厅里,年轻陌生的男人和美丽的面目变得清晰的女人。
张了张口,到底什么都没喊出来。
男人激动的,甚至热泪盈眶的,猛得站起来。
“这是···”他迷茫的看着我和林静。
我猜他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他的女儿?我的爸爸。
直到大妈喜气洋洋的过来拉我的手,叫我的名字,男人才醒过神来,声音颤抖的叫我:“欢欢…长这么大了!”
而这才不过一年的时间,连老妈看着我的眼神也带着迷茫。
正在抽条的孩子可能长得太快,她没想到吧!我只能这样解释给自己听,带着拼命压制的难过。
我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场面。
亲人见面,两眼汪汪,带着欢喜的泪水,和多年未见的心酸。
我觉得这时候如果有人有记者在旁边扛着□□短炮,我再上演一出悲欢离合声泪俱下,就凑齐了。
陌生。
我和之后匆匆跑来的林炎一左一右地被拉住手。
男人和女人在我们两边,不住地看着。
摩挲着我的手。
我的脸。
看着他们流下眼泪。
我只感觉悲伤。
还有好笑。
还有,委屈。
虽然我在拼命的压制这种委屈。
在父母不在身边的这些年里,我无数次的在心里对自己说,等爸妈回来了,谁怎样对我?谁苛责了我?我都一定要详细的告诉他们,让他们为我做主,帮我狠狠的把巴掌打回到那些人的脸上。
可是后来在无尽的等待里,在成长里,在时间的流逝里,我开始忘了。
还有林炎,他应该也开始忘了。
林炎从来都表现的没心没肺,好像父母在不在都一个样。
我想会不会是因为女孩子神经太细了,男孩子糙点,不会想那么多。
可是当林炎开始号啕大哭的时候,我觉得我理智的平静是不是显得有点儿奇怪?
林炎哭出了我所有想表达的一切。
我简直想伸出手指头为他点个赞。
对你说的对,你表现的全都对,这是我想要表达的。
我还想再鼓个掌。
可惜时机不对。
能离开大爹家,真实的离开,虽然不知道前路如何?
在一家之主,也就是我老爸隆重的发言之后,我好像一直期盼着的家人,一家人的生活,终于尘埃落定了。
我离开了大爹家。
头也不回。
就像我曾经离开赵家村一样。
我依旧开始回忆。
回忆那天晚上我因为二姑家的小女孩儿来大爹家玩,疯闹起来下嘴没个轻重,在我的背上咬了一个血窟窿,我忍不住疼,就将她推坐到地上,最后被罚。
被大爹关在面房里。
跟机器关在一起。
漆黑的没有一丝光亮的小黑屋。
整整呆了一个晚上。
安静的,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黑暗里。
那时候我都在想些什么呢?
我是怎样度过的呢?
谁知道呢!
或许一切都应该过去了。
老妈对我说:“欢欢,你都忘了吧!”她带着泪,抱着我,在我们的新家里,哭得快喘不上气儿。
看起来比我还要委屈。
我侧头看着墙壁上的镜子。
大概我的表情,太狰狞了吧!
老妈说的对。
那天烈阳当空。
我曾经站在马路上,看着路边被抛弃的鸟巢,还有里面刚刚孵出来的小鸟悲惨的躺在地面上,可能是腿断了,在炎热的夏天大中午的柏油马路上发出哀鸣。
我看着路上来往的,飞快行驶过的,汽车。
计算了一下,道路对面的距离。
心里想着。
如果这个时候我冲在路中央,会不会哪个倒霉的司机,会把我撞飞?
按照抛物线的距离,我将会以怎么样的姿势从高空中落下,画出生命的弧度。
估计那个司机要知道我是这么想的,得把自己气疯了吧!
我又回头看看大爹家紧锁的房门,好像将我排斥在他们的世界之外。
开始思考,存在与生命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