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下雨,刮风,从悬崖那边经过的时候,好像还能听到莫名随风而来的呜咽声。
不知道是风的哭泣,还是灵魂在喧嚣。
我是害怕的。
我应该是个胆子挺大的人,可是我会害怕。
因为我怕鬼,我怕未知。
应该说迄今为止,我最大的感触就是所有一切不在我掌控之中的东西,都让人莫名的,觉得恐慌。
成绩好,是那个老头对我最大的肯定了。
我不需要更多的褒奖和关注,他不来找我麻烦,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
可能是因为做了一辈子老师,他只喜欢成绩好的孩子。
二姨夫姓赵,我姑且就叫那老头儿赵爷爷吧。
虽然好笑,在二姨家的那段日子,我几乎没有正面的跟赵爷爷交锋过,所以这个称呼就隐埋在往事里。
我害怕他如死灰般的目光,还有他的假牙。
二姨家堂屋里常年摆着一幅黑白相片,巨幅的。
一个老太太,赵爷爷的妻子。
面容肃穆,同样的目光平静,直视着镜头。
每一次,在堂屋里吃饭的时候,我都感觉压力很大,就因为这目光让我感觉无时无刻不被人盯着,看着,心慌着。
所以每次吃饭,我都是大口大口吃完,然后飞快的离开堂屋到院子里去。
可是林炎好像没有这种感觉,他说说笑笑的,好像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家庭。我站在门外,觉得我是孤独的。
在我九岁这般稚龄。
我被深深地排除在林炎的世界之外。
这种感觉真糟糕。
还有的不安,是因为数学小考的时候我没有获得满分,这真让人觉得沮丧。
那一年过年的时候,林炎跟许多认识的小伙伴一堆男孩,在麦场那边蹲在地上玩玻璃弹珠。
我刚放完鞭炮,准确的说,是拿着很长的竹竿挑着粉红色皮儿的那种鞭炮,被阿姨的儿子罚站似的站在旁边。
他说他要玩,让我帮他把鞭炮拿在半空中。
我很怕。
总觉得鞭炮会崩到手。
于是想了个办法。
从旁边的竹林里掰了一根已经干枯的竹子在端口弄了个缝,将鞭炮卡在里面。
他心满意足的点了火。
看我狼狈的站在那儿被鞭炮的响声吓得发抖。
林炎跟一堆小伙伴玩得正开心,扭头看了我一眼,扔下玻璃弹珠,去推二姨家的儿子。
他总是见不得我受委屈。
虽然他总是粗心,疏忽了,很多时候。
我觉得安慰,手也不抖了,觉得林炎真厉害。
二姨家的儿子大他五六岁,林炎理所当然被推倒在地。
坐在了刚下过初雪的泥土地上。
他有些茫然,表情一直是懵的。
我担心他吓坏了,赶忙小跑过去,可是忘记了手上还拿着竹竿,所以竹竿在我胳膊挥动的时候,狠狠地打在了阿姨家儿子的头上。
流了很多血。
这是我的第一反应,可是我却没有害怕。
我担心林炎。
他看起来吓呆了。
我被罚跪,当着帮着赵家过年的时候来了一个家族许多人的面儿。
我不肯。
被关在大门外面。
木制的门,是老式的带插销的那种。
外面邻居家的狗在狂吠着。
这个冬天真冷啊,我想。
这件事情发生之后,二姨家对我再也没有了面上的平和。
自从我和林炎被寄养到二姨家之后,老妈应该跟老爸在新疆过得还行,生活费也陆续的打来了。
据说不少,但我从来都没有见过。
上学的时候,女孩子之间会踢毽子,就是用方便面包做的那种,剪成絮状,然后在后面用一个铜钱或者几个有分量的铜片塞好,用火烧焦固定在铜钱的后面成一个扁平结。
就成了自制的毽子。
我也想要。
因为这个偏远的地方,实在是没有任何娱乐。
我成绩好,在班里人缘还可以,但也仅仅只是可以了。
我想有一个玩具,这样我就不会那么无聊,或许有时候,我可以踢踢毽子锻炼身体什么的。
这样有一天,我会扛冻一点儿。
我这样想着,每天下午早早的放学,我就开始顺着放学的路上,捡路边那些别人扔掉的方便面袋。
回家洗干净,收集起来。
我数了数,做一个漂亮的毽子,至少需要大概十五个左右的袋子,最好是同色系一摸一样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