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照亮了夜_作者:初可(48)

2019-01-19 初可

  当晚才是真正的开启了我的沉沦之路。

  沉沦于一个叫作楚珩的人。

  那晚我们聊了许多,离开时已十点多。

  楚珩当真很厉害,我性格这么糟糕的人,都被他哄得开开心心地跟他回家了。再也想不起来,不过几个小时前还绝望到谷底,甚至毫无形象骂他、怨他且怕他的模样。

  那时候,他就已经用他的行动告诉我,他可以照亮我。

  我真的好喜欢他。

  尽管当时不愿承认,但是我喜欢他对我笑。他一笑,整个世界的灯仿佛一齐为我打开,照亮整片夜空。

  我也喜欢他用好听的声音,很温和地和我说话。

  我生气骂他,他不生气,反而用他的方式抚平我所有的焦躁。

  回家的路上,我们俩依然在聊喜欢的歌。

  我们认识得还太短,互相了解得还太少。但神奇的是,仅需几个小时,明明聊的是这样普通寻常的东西,我却又有种错觉——他是这个世界上我最了解,也最了解我的人。

  但这样的念头,当然无需告诉他。

  回家的路,距离是恒定的。

  他这天没有开车,骑的自行车,我下楼看到时,心中莫名窃喜。

  骑自行车的话,要近一个小时才到呢,开车只需二十来分钟,又能和他在一起多待半个小时。

  心情敞亮时,这件事情,这样期待与不舍的心情便不再可怕,甚至能勇敢面对,还隐隐自得。

  我坐在他的车后座,再看地面倒影,已经很熟悉。我偶尔晃晃脚,从路的起点,与他一直聊到绚烂街灯将至。

  过马路,下坡,他骑车带我,我们俩一起冲进无人的霓虹当中。

  我这个神经病忽然又很开心,并且开心地笑出来。

  我希望这样的街灯,这样的夜景,这样的我们,与这条路一样,也是恒定的。

  他是下课后直接过去找我,骑自行车,身上也背了双肩包。

  骑车时,我们俩的书包都挂在车龙头上。

  下车后,他把我的书包拿给我。我有些磨蹭,突然不想告别。

  也不知道明天会否能再见到他?

  当然,你们也可以说我这个人不要脸。用现在的说法,那就叫白莲花?或者叫什么什么绿茶?

  毕竟先前骂他,不许他再去见我,怕他怕得要死的人,的确都是我。

  这会儿怕明天见不到他的人,也还是我。

  可是人的情感和思维就是这样复杂啊,谁又能真切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已经表达出来的想法,都带有即时的目的性。

  相反,真正的想法,谁也没有勇气说出口。抑或,谁也无法真切去明了它,表达它。

  当时的我就是如此,彷徨,徘徊,迷茫,却又期待。

  我想每天见到他,却又不希望他见到的是那样的我,更不希望在那样的场合与他相见。

  说到底,还是怨自己,在这样糟糕的时刻认识他。

  可是终究要离别的,我转身还是准备走了。

  他又赶紧叫我:“安思风。”

  “啊?”我立刻回头看他。

  他拉开自己的书包,拿出那本词本,递给我:“你拿去看。”

  “不行不行,这只有一本,你自己做的。上面有好多你的注解,太珍贵了,你自己留着吧。”

  “呃,那就当是我借给你看的吧。”

  借?

  我的脑袋突然灵光,有借就会有还啊……

  我问他:“什么时候还给你啊?”

  “再说吧……”他也没敢说得太仔细。

  他是怕说出来后,我又会骂他,不许他再去吧。

  其实先前发神经,还是因为被那句“失宠”给刺激了。

  我不会再骂他了。

  我“哦”了声,接过他的书,抱在怀里。

  在我骂过他之后,我们一直没说过会所里的事。这时他兴许是看出我已经平静了,终于小声问道:“今天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摇头,“他打不过我。”

  “……以后别打架了。”

  “是他招惹的我!他骂我!我忍他很久了!”

  “好好好。”他赶紧结束这个话题,再问,“阿姨怎么样了?”

  “我妈妈今天挺好的,下午我一直在医院陪她。”

  他点头:“那就好,那就好。”说罢,他又解释,“我下午本来想先去医院找你,被老师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