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低头,开始磨蹭,磨蹭了会儿还是说道:“你以后别来了……”
“哦……”他小声应下。
但是好像此时我们都已知道,这个应下,也就是虚应而已。
“那我上去了。”我也觉得自己奇奇怪怪,反复无常,没脸看他,回身上楼。
楚珩紧走两步,跟到门前,趁我关门前叫我:“安思风——”
“什么事啊?”
“巧克力,你吃了吗……”
我看他,他的眼神好紧张啊。
看得我也紧张了……后背凭空生出汗。
“没吃……”
我撒谎了。
他有些失望,但没有表现得太明显,而是笑着和我说“再见”。
我急匆匆地上楼,脑中一团乱。
回家之后,我没开灯,抱着书包,坐在地上发呆。
一刻钟后,手机又响。
我赶紧从书包中翻出手机,能给我打电话的,要么是护工阿姨,要么就是……
“安思风。”
“什么事啊……”
“你怎么不开灯?”
“……”这也管太多了吧。我正好想到昨天没来得及问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家住这一层!”
“呃,我在楼下看到那层灯亮,猜的。”
“观察能力不错啊!”
“……”
“你还在楼下吗?”
“等等就回家了。”楚珩赶紧说,有些讨好。
我“哼”了声,到底道:“对不起啊,我今天又骂你了,我这个人,你看到了,有时候真的很糟糕……”我说得还算客气了,其实我觉得我每时每刻都很糟糕。
“没有,没有,我完全能够懂得。”
“学长谢谢你这样包容我。”黑暗的环境就是容易给人力量,一些不好意思当面说的话全都能说出了口,“我这样不讲理,其实冷静下来,我都明白的。但当时,我就是管不住我的情绪和我这张嘴。”
“没有关系。”
“那么,学长,你把我今天发神经的样子忘记吧,好不好?”我小声问。
楚珩笑。
“很好笑吗!”
“没有没有。”楚珩赶紧说,“只是,嗯——”
“只是什么?”
“没什么。”楚珩再笑,“今天太晚了,快睡吧,明早还有课呢。”
“你怎么又知道我明早有课!我上课,你怎么总知道!”
“挂了啊,快睡吧。”楚珩笑着并未解释,而是真的挂了电话。
我对着手机龇牙咧嘴。
手机刚挂,再亮。
楚珩发来短信:把灯打开吧,安思风,让我放些心。
我家的灯!我爱开就开!不爱开就不开!
心中虽这般腹诽,我还是爬起来开了灯。
打开不过几秒,楚珩的短信便来了:看到了,我放心了,我回家了。
突然又有些不舍。
洗漱完毕,我趴在床上等短信,久久等不到。
我问他:你到了吗?
他不回。
我有些急,再问:你到家没!快说话!
由短信的语气便可知,我已对他越来越放肆,我也越来越把他当做可靠的人,会对他展示真实的自我。
你们一定也会奇怪,为什么我会将这些短信记得这样清楚。
因为——
我曾把我们的每一条短信都抄了下来,注明时间与日期,写满了整整五个笔记本。
这十年,我曾翻看过数遍。
这十年,没有人会来照亮我。
靠的,全是这五个笔记本中,一年多内记录的近十万条短信。
短信有长有短,也有多有少。
最多的时候,一天曾发过三百多条,为通信公司贡献良多。每天的短信都要当天抄完,三百多条的那天,我抄到半夜,抄得手都快废了,还尽是长又满的短信,但我是那样的乐此不疲。
现在看来,真是个可怕数字,也不禁诧异,当时真有那么多的话要说吗?
明明每天都可以见到面,为什么还是总有那么多说不完的话?
楚珩到家后,急急回了我的短信,解释清楚缘由。骑自行车肯定不如开车快,他甚至把他家的地址告诉了我,当时心中又是一股莫名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