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在装睡?
可是沉睡和清醒的脑电波是不同的,怎么会没人发现?
詹远把许培从地上拉了起来,歪着脑袋靠近许培的脸侧,用枪指着地上的猪面:“嫂子,你告诉我,这是谁干的坏事。”
许培紧绷着下颌线,咽了咽唾沫,没有吭声。
“是有顶级的alpha在这里吗?”詹远绕到许培身后,紧贴着他的后背,圈住他的肩膀,“不应该啊,谁能抵抗住我的信息素压制?难道说……”
他不再继续,看向其他人质问:“那个人在哪儿?”
同样没有人吭声。
詹远很轻地笑了笑,竖起枪口开了几枪,顿时惹得尖叫连连,有几人忙不迭地指着贺亦巡躲藏的石柱说:“在那边!他在那边!”
许培难以置信:“不是!你们……”
贺亦巡是想救他们的啊?他们怎么能这样?
“还不出来吗?你就不怕我杀了你的许教授?”詹远推着许培朝那根石柱走去,许培用脚后跟着地,拼命地往后蹬,却收效甚微。
“你别出来!他不会杀我的!”许培不知从哪儿来的这股自信。
詹远“呵”了一声,语调轻快地说:“你说得对,我确实舍不得伤害你。不过我现在就可以强制你发情,让你丢尽脸面,以后都不敢出门,就被我关在家里,如何?”
许培惊呆了,这人脑子有病吧?!
下一秒,石柱后出现了贺亦巡的身影,脸色阴沉地看着詹远:“你放开他。”
“还真是你啊。怎么阴魂不散的。”詹远嘴上说着舍不得伤害许培,却猛地用枪口抵住许培的下颚,命令贺亦巡道,“把枪扔了。”
“不要!你别听他的!!”
人质实在没什么发言权,贺亦巡深知有枪在手至少还有机会一搏,扔掉枪就只会成为俎上鱼肉,但沉默一秒后,他还是把枪扔到了地上。
詹远悠悠收起枪口,又开始释放信息素压制,并且不顾许培的难受,毫无保留地释放出了最高浓度。
见贺亦巡仍然没什么反应,詹远不禁觉得奇怪:“你到底是什么性别?”
他看向许培问:“这是你研究出来的新物种吗?”
这会儿许培已经难受得站不住了,全靠詹远圈着他的肩膀才没滑落在地。
“算了,太碍眼了。”詹远没劲地说,“直接消失吧。”
说完,他举起枪,朝贺亦巡扣下了扳机。
“不要!!!”
大堂里响起了许培声嘶力竭的嘶吼。
第48章 疯狂吧!怒城!
贺亦巡第一次摸枪是在八岁,在贺茂虎的抽屉里看到一把枪,拿出来当玩具玩了一会儿。枪里没子弹,并不危险,贺茂虎回家后还陪他玩起了追击战,说以后会培养他接自己的班。
第一次开枪是在十六岁。林玫因一场活动带他去靶场,让他跟着教练自己玩,他第一次打靶就打出了5发50环的成绩,之后林玫便经常安排他到靶场训练。
第一次实战是二十二岁。当时他是警校大四学生,传说中枪械课满分、创下最快拆装记录的风云学长。不过在警队里还是新入队的菜鸟,和带教的搭档外出巡逻时,碰上有人劫持校车,他精准击落了歹徒手中的引爆器,成功解救了数十名人质。
在用枪上面,怒城这座城市应该没有人比贺亦巡实战经验丰富。
扔枪后,他没有天真地以为自己足够配合,詹远就会对他高抬贵手。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却又不仅仅是站着,浑身肌肉紧绷,身体处于待命状态,就像在起跑线上等待发号施令的跑步选手,只要枪声一响,0.1秒之内就能调动全身。
他敏锐地觉察出詹远对他生出了杀机,身体反应迅速地随着詹远的手一起动了。
只是毫秒之间,能移动的距离实在有限。他一动,詹远也跟着将枪口偏移,而他要大幅度移动才能抵过枪口微小的摆动,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人再快也快不过子弹。
枪声如预料中响起。
根据枪口的位置判断出自己的要害部位不会被击中,大概率肩膀附近会遭受枪击——这不会让他丧失行动能力,他开始评估有多大几率捡起地上的枪,在不伤害许培的情况下击中詹远。
还要避免另外几人发现情况不对朝他开枪。
无论怎么想,希望都很渺茫。
一秒钟的时间被贺亦巡拆解成了无数帧画面,每一帧画面他都在行动和思考,直到一个意外中断了他的运行程序。
“不要!!!”
浑身瘫软的许培不知从哪里生出力气,猛地推了詹远一把,跌跌撞撞地跑向了贺亦巡。
詹远的手因此晃动,子弹还是打到了贺亦巡身上,只不过被击中的位置不是肩膀,是上臂,子弹贯穿而过。
贺亦巡的身体向后晃了晃,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他没有感受到疼痛,只觉得左臂发麻,神经末梢出现了一种顿感。原定铤而走险,翻滚捡枪的计划被迫中断,变成了半跪在地,接住了许培跌倒的身体。
“不要……”许培跌倒后瞬间起身,直挺挺地跪在贺亦巡身前,张开双臂护住了他周身。
和贺亦巡的身型比起来,许培整个人小小的,都不足以当盾牌,但他展开的双臂犹如天使的翅膀,晚霞打在他身上出现了一圈金色光晕,是贺亦巡从没见过的画面。
贯穿伤没让贺亦巡感到疼痛,而看着许培不停流泪的双眼,不知为何,他心脏被刺得好疼,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啧。”詹远咂了咂舌,始终从容的脸上因不爽聚集起了暴戾,“我哥知道你在外面有别的男人了吗?”
——好像在此之前,他从不认为贺亦巡是威胁,一个腺体残疾的人在他眼里连绊脚石都算不上。
瞥见贺亦巡的衣袖瞬间被鲜血染红,许培完全听不见詹远在说什么,收起双臂扶着贺亦巡的肩膀问他:“你疼不疼?”
眼眶仍止不住溢出泪水,许培也分不清多少是受信息素压制,多少是出自差点失去贺亦巡的恐惧。
他不能让贺亦巡出事,尤其是在他的世界。
贺亦巡是跟着他过来的,如果贺亦巡出了事,他下半辈子都不得安生……
他必须保护他。
左手无力地垂在身侧,顿感仍在持续,剧烈的疼痛涌上来,割裂着贺亦巡的神经。
他抬起完好的右手捧住许培的脸,用拇指擦掉他脸上的泪水,轻轻动了动嘴唇:“不疼。”
“骗人是小狗。”许培说完吸了吸鼻子,转身面朝詹远,反手护住贺亦巡,瞬间化身凶狠的狼狗,“你要杀他就先杀了我。”
“你真觉得我不会是吗?”詹远歪起脑袋,将枪口对准了两人。
贺亦巡皱起眉头,右手绕过许培,将他挡在身后,而许培也执意用左手拦在贺亦巡胸前,两人就这样交叉着,互相护着对方。
这一幕在詹远看来,只觉得无比碍眼。
体内的暴力因子在躁动,催促他扣下扳机,但尚存的理智警告他,不准朝许培开枪。
进化也不完全是一件好事。
超雄腺体主导着他的行为,有时他会濒临失控,无法克制自己的脾气。
野性和理智博弈的表现,便是詹远表情狰狞地盯着两人,拿枪的手紧绷到小幅度抖动,好像不经意之间就会扣下扳机,下一秒枪声就会响起。
贺亦巡从未被逼到过如此绝境之下。
什么演算,什么谋划,最终结果通通是死路一条。大脑程序陷入彻底的卡顿,逻辑筑起的高墙轰然倒塌,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希望在枪声响起之时,血窟窿出现在他的身上。
突然,大街上响起了由远及近的警笛声,幸运女神再一次在紧要关头动了下手指,本该冲入悬崖的小火车又回到了轨道上。
略占上风的理智最终赢得胜利,詹远收起了枪口,吊儿郎当地对许培说:“看在我哥在外面养情人的份上,我允许你也养一个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