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个。”
“再来新的我把你们全杀光。”
转眼间,外面的街道上停满了警车,贺亦巡和许培总算松了口气。
有匪徒奇怪地问:“条子怎么来这么快?”
另一个匪徒看了看时间:“看来我们一进来就有人报警了。”
在一辆辆警车后方,黑色指挥车的喇叭里响起了詹高的声音:“里面的匪徒听着!赶紧缴枪投降!”
詹远左右活动着脖子,像做热身运动似的,大喇喇地走到旋转门边,将手搭在眉骨上方,隔着防弹玻璃往外看了看,接着笑了起来,指了指自己的眉心,示意外面的警察朝这里开枪。
趁詹远的注意力被警察引走,许培脱下自己的外套,用衣袖绑在贺亦巡的胳膊上止血。用力拉紧的时候,贺亦巡脸色未变,但下颌肌肉却往外突出,可见他用力咬紧了后槽牙。
“觉得痛不丢人。”许培说。
“嗯。”贺亦巡老实地说,“好痛。”
指尖仍在往下滴血,贺亦巡的唇色逐渐变得苍白。许培回头看去,只见所有警察都在原地待命,詹高还在和詹远喊话。
“詹远!现在不是十年前,不要低估怒城警方的力量!你再不投降就不是被捕,是被直接击毙!”
詹远置若罔闻,从墙上扯下一张海报,在服务台拿了只马克笔,跪在地上画起画来。
不一会儿后,一架Q版直升机出现在海报背面,詹远把海报按到玻璃门上,竖起食指指了指天上,往外喊道:“十分钟内给我准备一架直升机,否则隔十分钟我杀一个人质。敢在直升机上携带警察,我也来一个杀一个。”
有匪徒目瞪口呆:“老大,这就是你说的会有人来接我们?”
“不然呢?你去给我弄架直升机来。”詹远用胶带把海报贴在玻璃门上,似乎想让他的“杰作”永远地展示在这里。
指挥车里的人应是在衡量,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看着贺亦巡滴血的胳膊,许培心焦得不行,又把衣袖绑紧了些,贺亦巡忍着疼痛,安慰道:“我没事。”
“再流下去就有事了!”
大约五分钟后,指挥车车门打开,仇卫叫过去一个警长模样的人,吩咐了些什么,又过了几分钟,外面响起了直升机螺旋桨转动的嗡鸣声,看样子詹高选择妥协,答应了詹远的要求。
詹远对许培说了句“嫂子,改天见,今晚梦见我”,接着带着几个匪徒去了楼顶。服务台边的猪面还没醒过来,被同伴抛在了脑后,不过他的钱袋却被同伴拎走。
当詹远一行人乘坐电梯来到楼顶的停机坪时,直升机已停在那里,巨大的旋翼在空中旋转,搅动空气发出轰鸣和震颤。
驾驶员举着双手从驾驶舱出来,他已经获知詹远会开飞机,不用他来驾驶,慢慢朝出口退去,而詹远没有管他。
匪徒们发出了欢呼,迫不及待地把沉甸甸的钱袋子扔到飞机上,但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压迫感突然出现,几人同时觉察到了不对劲,看向詹远问:“老大,你这是干什么?”
“我可没说钱要分给你们。”詹远悠悠道。
听到这话,几人神色聚变,有人立马举枪,却被强大的压制力压得喘不过气来,枪口无论如何都无法对准詹远。
詹远懒懒地抬起手,一通扫射,轻松了结了这几个帮他搬钱的工具。
然后顾影自怜地叹了一口气:“哎,英雄都是孤独的。”
把钱袋子拎到屋顶边缘,詹远俯视着脚下如蝼蚁般的人们,拉开拉链,把袋子挨个踢了下去。
“疯狂吧!怒城市民!迎接你们的救世主!!”
詹远和匪徒们离开后,灰西装主管赶忙去按下旋转门的开关,人们争先恐后地往外跑,没有谁来帮忙扶一下贺亦巡。
因失血过多,贺亦巡站起时有些晕眩,身子不受控制地左右晃动,许培立马化身拐杖,把身形高大的贺亦巡架在肩上,两人走在最后离开了中央银行。
在现场待命的医务人员见有人受伤,连忙把两人接到了救护车上。而就在护士给贺亦巡检查生命体征时,突然有人发出了一声惊呼,顺着那人的视线抬头看去,只见漫天的钞票从空中撒落,犹如蝗虫过境一般,遮天蔽日,铺出了一片绿色海洋。
“是钱!”有路人高声喊道,“劫匪撒钱了!”
随着第一张钞票飘下,有的人跳起来抓取,有的人弯腰捡拾,警车围成的警戒线形同虚设,街道上挤满了抢钱的市民,无论警察如何制止也没用,人们抢红了眼,混乱的现场仿佛一场疯狂的狂欢。
许培看着人生中从未见过的场景,愣愣道:“詹远到底想干什么……”
指挥车的喇叭再次响起詹高的声音:“追击的直升机呢?!”
警长模样的人对着对讲机喊道:“跟上去!自由开火!自由开火!把目标击毙都不能让他逃脱!”
铺天盖地的钞票上方,先是中央银行大楼的楼顶飞出一架红色的救援直升机,朝着城市边缘的方向飞去。随后,是跟上去的警方直升机,舱门机枪对着红色的直升机不停开火。
从楼下往上看去,芝麻大小的弹壳从高空坠落,砸在马路上高高弹起,实则比手指还要粗长。从未听过的机枪开火的声音终于让疯狂的市民清醒过来,纷纷攥紧手里的钞票,躲进了建筑之中。
“跟紧!”警长朝着对讲机喊,“议长说了,不惜一切代价把他击落!”
红色直升机为躲避子弹,绕过一座高耸入云的建筑,短暂地消失在人们的视野,接着又调转方向,朝中央银行飞了过来。
警方直升机紧随其后,比起笨重的救援直升机要灵活不少,大部分子弹都击中了目标。
看样子詹高是真的想要詹远死。许培心想。
看似妥协提供了直升机供詹远逃脱,实则故意选了体型庞大的救援直升机,这是一早就想好了要在空中把它击毁。
人群又发出了一阵惊呼,是红色直升机的螺旋桨被击中,冒起了黑烟,机体不受控制地进入了尾璇状态。
一圈。两圈。三圈。
直升机旋转着,逐渐靠近了中央银行。
人们屏住了呼吸,没人可以预料即将发生什么——因为怎么想都觉得不像是能亲眼目睹的事,但根据常识,未来又可以遇见——
“轰”的一声,红色直升机的驾驶室率先撞上中央银行的大楼,瞬间发生爆炸,撕裂的机体碎片夹杂着大楼的玻璃从尘埃中掉落,浓烟滚滚升起,场面震撼而恐怖。
夕阳的余晖与火光融为一体,仿佛连天空都在燃烧,烧出了怒城从未有过的,壮烈的城市天际线。
救护车里的许培和贺亦巡对看了一眼,都有些不可思议。
詹远,就这么死了?
第49章 灵魂三连问
连续两晚,怒城无眠。
国立研究所爆炸的余波还未过去,中央银行的惨况又笼罩人们心头。
在劫案中受伤的市民被安置在怒城医院临时加设的病房里,大部分市民都是轻微伤,只是来医院做个检查。最严重的反倒是因抢钱大打出手的两人,一个鼻梁骨折,一个牙掉了一颗。
挂在天花板下的大屏电视不断循环着直升机坠毁的画面,时而插播不知从哪里获取的詹远的演讲视频:“中央银行成立374年,历史上遭遇过12次抢劫……新的时代需要像我这样的开创者,为历史翻开新的篇章。”
许培没躺在自己的病床上——虽然他没受外伤,但因alpha信息素压制出现了躯体症状,正常也是要来医院做检查的——守在贺亦巡的病床边陪他输液:“这下詹远如愿以偿了,‘名垂青史’,也算是没白死。”
“但死得很蹊跷。”贺亦巡靠在床头上,语速很慢,“他没觉得给他准备救援直升机有问题吗?”
他的脸色还没恢复,气息比平时微弱不少。许培生怕液体输太快他承受不住,调整着调节器说:“直升机撞成这样,他应该是死透了。不过还是等警方的调查结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