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种问题?」
“禁止熬夜”傻眼了。
不愧是男人, 自信和自恋都是登峰造极。亏她还以为有钱哥是个坦荡又倔强的直男gay。
“禁止熬夜”在屏幕后面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恨恨锤了两秒键盘, 语气都生硬起来。
「亲, 要的呢。」
「这么自信也是需要本钱的, 比如你长相帅否、高否、年龄大否、有钱否,之前有没有谈恋爱,是不是处男,功能健不健全......」
骆衍不知道同‖性恋市场有这么多规矩。但作为学生,自然要认真回答老师的话。
他飞快打字:
「长相我觉得不错, 身高189, 年龄21,有钱,没谈过, 是处男。」
功能问题比较私密,骆衍不想回答。
“禁止熬夜”看到第一句话心里就呵呵哒:果然,这世界没有自认为平平无奇的男人。
但紧跟着,骆衍找到了一张自己小学生时的照片,连同随便一张卡的余额也发了出去,直接把“禁止熬夜”弄沉默了。
骆衍认真脸jpg:你觉得,我有本钱么?
【禁止熬夜】:......
好家伙。
她把那张人类幼崽的照片翻来覆去看,恨不得盯出个洞来,我去,真他爹帅,是那种一眼能想象出他未来得帅成什么样的帅。
而且这银行卡余额......她揉了揉眼睛,上面的零也未免太多。
【禁止熬夜】心在滴血,有钱哥竟然从未自恋过,看着他朴实的回答,她甚至觉得有钱哥过于谦虚。
玛德,为什么优质的男人都弯了。
再这样下去,人类必须要强迫男人生孩子了!!!
【禁止熬夜】一顿天马行空后,终于在有钱哥一句“人呢”中回神过来,她偷偷在心里为自己的固有思想道歉,回归理智重新整理了思路,开始认真回复。
「有钱帅哥,我看的出来你真的无论男女,在哪个相亲市场都是独领风骚、独占鳌头独霸天下的存在了。不过,就从我的思想上来说,正因为如此,你要追求一个男生才应该更加慎重。」
「你掰弯一个直男后后悔了,你有本钱往回走,但对方还行吗?」
「如果对方家庭是很严肃的高知家庭,对方对情感又是从一而终的,面对同‖性恋除去爱情和责任之外没有任何保障这种情况,你让他怎么办?」
「掰弯一个人,是要负责的。」
【禁止熬夜】说了一大堆,最后叹口气:
「诶呀,反正有好多原因,我说不出来,你可以看看我偶像的视频。」
「偶像好帅.MP4」
骆衍:“......”
他不想看视频,他想静静。
【禁止熬夜】也约摸出有钱哥现在很emo,所以换了个方向叫他慎重。
「而且,性向这个东西,有时候它也没有办法。你虽然是深柜,但总有人是恐同直男,万一人家害怕你呢?」
「看大哥你的IP和你之前说你的信息,我冒昧猜猜,你是津江市大学城的吧,那你知道江大的沈时雨吗?」
骆衍沉寂的心又跳动起来了。
「say。」
「沈时雨大一参加完津江市高校辩论赛后,直接出名,江大说他是江大表白墙墙草都有点客气了,他那段时间简直是十一所高校表白墙日经,女孩们含蓄点还好,那群gay子简直恐怖如斯。」
「就我知道的,有问他能不能谈恋爱的,沈时雨拒绝后又问能不能419、所有费用对方全包的;有小零深夜给他发裸照、说各种骚话的;还有体院那些黑皮大学生,一个个魁梧成那样,做了大半辈子1了,临了愿意为爱做零的......」
「所以,沈时雨大一很长一段时间微信签名都是:不谈恋爱,直男。」
直男。
学长是板上钉钉的直男。
骆衍觉得跟了他二十年的“直男”二字,此时此刻,犹如回旋镖,正正好好扎在他心上。
【禁止熬夜】再说什么,他已经连贯不起来了。
只是隐约记得,她说“你要是因为一场春‖梦弯了,有没有可能你不是遇到了爱情,而是你变成了色‖胚”以及那句坚定有力地总结陈词“我绝对不建议直掰弯”。
......
柏油马路旁高大茂盛的槐树飞快向后移动,隔着车窗,形成青绿色的平行线。
骆衍头向后仰着抵着靠枕,消化刚刚得到的知识。
纪楹无数次看向儿子,亲眼见证了他一开始兴奋急切地和手机对面的人聊天,慢慢变得安静,最后心如死灰。
她忍不住笑出来:“宝宝,你怎么了?”
骆衍有气无力:“我失恋了。”
“那个,不好意思,你恋过吗?”
骆衍:“......”
他翻了个身,给没有同理心的妈妈一个冷酷无情的背影,倔强低语:“我暗恋不行么。”
车载音乐恰逢其时播放《罗密欧与祝英台》中的插曲《原来无明天》,低婉的粤语腔调自带错过与伤感,往日的回忆全部变成结局茫然,骆衍出神地盯着窗外,原来,比直男变弯更遗憾的是,变弯后的他喜欢上了直男。
【禁止熬夜】有句话说的很对,他这样的人,天然就得到了很多,自然而然,就会把喜欢的人和事圈定在自己的领地。骆衍感觉得到,他对沈时雨的占有欲随着他们两人的亲近,如同巨壑难填。
而克制自己想要掰弯沈时雨的方法,竟然是从一开始就保持距离。
骆衍的理智教他做一个正直的好朋友。
所以晚上,沈时雨打电话过来关心完他的眼睛时,他第一次没有遵从早已弯成蚊香的本心和沈时雨闲聊。
他声音喑哑:“学长,有事,我先挂了。”
·
沈时雨很难形容这种感觉,特别是第三次被骆衍告知不用去金融楼接他时。
明明两天前还像是只粘人热烈的大型犬,嘴里胡言乱语说患了什么“沈时雨分离焦虑症”,可转头,所有行为的意向都指向与他保持距离。
沈时雨忍不住冷笑。
本来他们也没有什么类似朋友的近距离关系。广播站,他是骆衍的前部长;生活上,骆衍算是他的甲方。
公事公办,泾渭分明,自然再好不过。
沈时雨熄屏手机,顺手把手机扔到背包里,一个人吃完饭后直接去了图书馆。
今天《新闻采访与写作》课的教授讲了很多需要理论实操结合的内容,他计划把上周发生的国际大事或者国内大事做个总结,写一篇周报出来。
沈时雨把平板移到手边,右手在备忘录上写框架,左手翻着摘选好的内容,只是重新审查过程中,那些挑选好的事情,看起来都多多少少不符合框架的基调。
沈时雨停下笔,思维像是早晨八点的十字路口,充斥着嘈杂、拥挤、人来人往的虚影,独独没有一条顺畅的灵感。他把原先的框架用黑色签字笔重重划掉。
重写。
沈时雨攥紧笔。
落笔时,忽然一顿,想到前段时间。
骆衍眼睛看不见但他每天装作很爱学习的样子,非要拿一本书陪读。这间自习室里的书大部分“奇形怪状”,他有时拿着《请至少爱上一个像男人的男人》,有时拿着《男人都是智障》,往来的同学们盯着他看,他全然不觉,时不时还要郑重点评“学长,好书啊,我收获很大”。
沈时雨想到这,不自觉弯了弯唇角。
骆衍的耳朵像是小狗一样敏锐,有时候他学烦躁了,骆衍下一秒就能感知到,然后凑过来摁住他的书本不让他看,还会说一些逗趣的......骚‖话?
沈时雨抬手摁了摁眉心。
这世界上,除了意志力,最有力量的东西莫过于习惯。
过去的两年时间里,他习惯踽踽独行,图书馆的安静、夜晚校园的路灯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事物,没想到不过短短一月,他做作业卡顿时,竟然想到的是骆衍。
沈时雨深深吸了口气,拿起资料穿过层层遮挡的书架,到图书馆外圈的走廊。
风从打开的窗口安安静静地吹,初秋的凉爽与走廊的闷热冲撞抵消,连同他情绪上的奇异一同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