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灼年看出陈则眠心情不好,把人劝了下来就不再多问,只静静在一边陪他。
半晌,陈则眠才讲了自己不开心的理由:“新游戏版号没过审。”
陆灼年听陈则眠讲过游戏的事,也看过他在笔记本上画人物模型,大概知道这是个什么类型的游戏,回忆道:“不是反恐背景的军事竞赛体验类游戏吗,怎么会不过审?”
陈则眠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说过一次,居然就有人能把这么一大串拗口的词全记住了,而且连词语顺序都分毫不差。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陆灼年,关注点依旧清奇:“你记忆力也太逆天了吧。”
陆灼年笑了笑:“这是个很有市场前景的手游项目,你讲的时候我有留心听,后来也查了一些资料,按理说拿到版号应该是没问题的。”
陈则眠‘嗯’了一声:“我也这么觉得。”
陆灼年问:“所以是哪里不顺利?”
陈则眠:“有个游戏公司看上了这款游戏,想在版号审批前低价买走版权,我给拒了,听说他们一个产品经理堂妹的二姨父拜把兄弟在新闻出版署有人。”
陆灼年沉默几秒:“这么远的关系也能把你卡了吗?”
陈则眠把头埋回膝盖里:“工作室的人是这么跟我说的。”
陆灼年:“实际上呢?”
“实际上是他们准备的材料不行,还找理由推脱责任。”
说完,陈则眠更难过了,把头埋进手臂里,露出毛绒绒的后脑勺:“还不如被关系户卡呢,外部环境压力还能想法子改变,内部人员能力差可怎么办呀。”
陆灼年忍不住摸了摸陈则眠的脑袋,说:“以后不要贪便宜找大学生干活了,他们很擅长把事情搞砸。”
陈则眠叹了口气:“可是做《再封神》那个小组就干得很好啊。”
陆灼年尽量用委婉的措辞说:“就是因为干得不错,买《再封神》的游戏公司才会一并把工作室全都打包买走,原制作团队还都是熟手,这种配置在市场上都难找。”
陈则眠非常迷茫:“那我是不是不该把工作室卖掉。”
陆灼年层层分析道:“就算不卖,他们也得跟进《再封神》这个项目,除非你把游戏和工作室拆开卖,但两款游戏的底层代码和运行逻辑又不相同,所以除了一些程序性事物以外,他们也不能在你的新游戏上给予更多帮助。”
听着陆灼年条理清晰地分析利弊,陈则眠的糟糕的心情逐渐平复。
其实在游戏制作过程中,版号没过审根本算不上特别大的困难,很多爆款游戏都被卡过版号,工作室材料准备得不充分,再重新做一份就好了。
不顺利也在预料范围之内。
《再封神》那个游戏之所以没自己留着,就因为陈则眠懒得做这些程序性工作,无论是前期跑手续,还是后期运营,都要有专业的团队才能事半功倍。
随便找几个人搭的草台班子还是太潦草了。
陈则眠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本来只要自己待一会儿就能好。
可偏偏陆灼年来了。
于是他的委屈值从5点变成了50点。
陈则眠烦躁地揉了把头发,努力使自己振作起来:“算了,晚上回来我再把材料重新整理一遍吧。”
陆灼年说:“你要是不想出门可以不去。”
陈则眠:“没事,也不差这半天,年前反正也来不及了,出去玩比在家里心烦强。”
陆灼年点点头:“行,回来我和你一起整理需要报批的资料。”
陈则眠侧头看向陆灼年:“这也太麻烦你了。”
陆灼年眼神温和:“我手受伤的时候,你觉得麻烦了吗?”
陈则眠摇摇头:“不会,照顾朋友是应该的,”
陆灼年用很平常的语气说:“我也一样,相互帮助应该的。”
陈则眠歪头回看陆灼年,闷声道:“可你是我老板,我怎么敢吩咐你做事。”
陆灼年笑了笑:“你可以吩咐试试。”
听到这话,陈则眠莫名其妙地又有点高兴起来:“那我不就成你老板了。”
陆灼年平静道:“你可以是。”
*
一般参加聚会,陈则眠都是开那辆奔驰商务。
风神虽然很帅,但只有两个座,不仅没法叫代驾,而且连放折叠电动车的位置都没有。
可今天,陆灼年不仅拿了风神的钥匙出门,上车时还让陈则眠坐在副驾驶。
陆灼年替陈则眠拉开车门:“今天你做老板。”
陈则眠已经不那么低落了,但可以不用自己开车,自然也是乐得清闲。
上车前,他记得还装了两秒愁眉苦脸,结果车还没开出小区就忘了继续装,刷短视频刷得‘嘿嘿’直乐,也没注意陆灼年把车往哪儿开。
直到遇到交通管制,而他们的车又被放行时,陈则眠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阵仗,好像不是什么‘小聚会’吧。
陈则眠扒着车窗看了看:“是有什么活动吗?”
陆灼年说了一个高奢品牌:“他们举办的慈善晚宴。”
陈则眠好奇道:“路边怎么这么多人。”
陆灼年云淡风轻:“代言人的粉丝吧,品牌方一般都会叫几个小明星一起过来热闹。”
陈则眠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海报:“这不都是顶流吗,红到发紫了,哪儿是小明星?”
陆灼年把车拐进停车场:“都是资本在背后捧出来的,你要是想红,我也能捧你。”
陈则眠看到正门前举着摄像机的记者,说:“天,我还没参加过这么高端的晚宴,难怪你穿得这么正式,还提前给我也备了衣服。”
陆灼年停好车:“有喜欢的明星吗?”
陈则眠并不追星,摇了摇头。
“那就看谁顺眼订谁的货吧,”陆灼年签下一张支票递给陈则眠:“晚宴销售额里会有一部分用于慈善。”
这种品牌晚宴,明星本身就是移动广告牌,穿搭配饰也皆为新品,虽然没有提成,但能否唤醒消费群体的购买力,直接影响着明星的合作周期和代言费。
毕竟这种内部晚宴只有年消费千万级别的顶尖VIP才会受到邀请,叫代言人来参加晚宴,本身就是在考量明星在购买人群面前究竟有没有眼缘。
陈则眠看着手上的支票,默默数了两遍零:“全花掉吗?”
陆灼年:“能做到吗?”
陈则眠还是第一次这么花钱,货币突然从稀罕物变成了一串需要挥霍的数字。
可是他不懂奢侈品,不知道该买什么才合适,同时还承担‘必须全花完’的压力,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
“可是我都不懂奢侈品。”
陈则眠紧张兮兮地看着陆灼年:“支票签了你们陆家的汇款账户,如果买到很不高端或者没有艺术感的东西,会不会给你丢脸。”
陆灼年微微探身,按开陈则眠身上的安全带:“要是有人敢笑你,你就直接骂他,然后让他来找我。”
陈则眠缓缓瞪大眼睛:“直接骂不好吧。”
“不骂难道直接打吗?”陆灼年侧头看向陈则眠剪裁完美的西装:“这件衣服会不会限制你发挥?”
陈则眠立刻说:“我不会随便打……”
陆灼年捂住陈则眠的嘴:“你上次答应萧可颂绝不动手,最后来了个一挑三,今天还是别立flag了。”
陈则眠有点手足无措,捏着手里的支票,缓缓点了点头。
陆灼年又补充一句:“这不是任务,我就是带你来玩,你要是不习惯这样的场合,我们下次就不来了。”
听到陆灼年这么说,陈则眠紧张的情绪不仅没有缓解,心跳反而越来越快,耳根也热热的,有种特别不自在的感觉。
心慌意乱的,又说不清自己到底哪里不舒服。
如果穿得棉服就好了,他可以把拉锁拉到头,然后戴上帽子,整个人躲进棉服等到心跳恢复正常再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