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意全无的瞬间,陈则眠整个人的怨气堪比邪剑仙。
他后背在床垫一弹,只停留了不到半秒,就借着反弹惯性一个鲤鱼打挺飞身而起,扑到陆灼年身上。
陆灼年被撞得晃了晃,下意识抬臂抄住陈则眠,双手托在他大腿上。
陈则眠想揍人又不敢,气得一头撞在陆灼年肩头。
陆灼年忍不住低笑一声。
听到这声轻笑,陈则眠心中更气,又往后一仰头,这次直接撞上了陆灼年额角,刚睡醒没轻没重,收不住劲儿,撞没撞疼陆灼年不知道,反正自己是撞得眼前一黑。
陆灼年也好不到哪儿去,被磕到的刹那头晕了一瞬,却仍在摔倒前,凭借强大的核心力量一转身,抱着陈则眠倒在了床上。
陈则眠本来睡意都摔没了,这么一磕刚好有点晕,直接一翻身,借着迷糊劲儿闭上了眼。
陆灼年缓过那阵眩晕坐起身的时候,发现陈则眠又双叒叕睡着了。
也可能是磕晕了。
随他去吧。
*
下午一点,陈则眠再次醒来。
这一觉睡得很足,但醒来仍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陈则眠洗了个热水澡,本来想叫个外卖,一下楼才发现餐桌上不仅摆着饭菜,盘子下面还放着电加热器。
有生滚海鲜粥、虾饺、蟹子烧麦、广式烧鹅、豉汁排骨、柱候金钱肚和几道爽口的小菜。
“虽然中午了,但还是当早餐吃吧。”陆灼年撑着头坐在餐桌旁:“你撞得我头很晕,我刚才也睡了一会儿。”
陈则眠盛了碗粥推给陆灼年:“你不会撞出脑震荡了吧,要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陆灼年接过粥,用瓷勺慢慢搅了搅:“不至于,先吃饭吧。”
陈则眠自责又心虚,坐在陆灼年旁边殷勤地端茶倒水,就差把东西直接喂进人嘴里:“我也是条件反射,触发那个自动攻击了。”
陆灼年夹起碗里的虾饺:“终于承认自己是人机了?”
陈则眠讨好地笑了笑,又夹了一个烧麦给陆灼年。
陆灼年很有担当:“没事,你吃你自己的吧,本来也是我先扔你的。”
陈则眠忍不住赞美陆灼年:“你的宽容与伟大会被写入史诗的。”
陆灼年漫不经意地问:“什么史诗?”
陈则眠嘴一快,什么话都敢往外秃噜:“《京圈大少》。”
陆灼年挑眉道:“我不会就是那个大少吧。”
陈则眠:“当然,除了你,谁还能是少爷圈中众星捧月的太子爷,神通广大的男主……”
秃噜到一半,陈则眠猛地回过神,戛然而止,硬是把那个‘角’字给咽了回去。
完蛋,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早晚死自己嘴上。
陆灼年筷子微微一顿:“男主什么?”
陈则眠梗了梗,硬着头皮说:“男主……人……翁。”
陆灼年含笑睨了陈则眠一眼:“男主人翁?有这种东西吗?”
陈则眠头皮发麻:“有。”
“是吗?我看看。”
陆灼年拿出手机,输入‘主人翁’三个字,陈则眠看着他的动作,心脏砰砰直跳,后背冷汗都要流下来了。
搜索界面加载完成。
‘主人翁’的词条解释显示在屏幕上。
“一共有三种意思:1.对主人的尊称;2.主人。”
陆灼年逐条念出释义,念完前两条之后微微一顿,抬眸注视陈则眠,缓声念出第三条:“3.文艺作品中的主要人物。”
听到‘文艺作品中的主要人物’这几个字,陈则眠心跳都几乎停止。
早知道陆灼年这么较真,他刚说到‘男主人’的时候就停了。
为什么要觉得别扭非要加个‘翁’字啊!
他又不是第一次在陆灼年面前当男仆了,这种关键时刻还要什么脸!
此时此刻,陈则眠只想赶紧把这个话题跳过去,为了把陆灼年的注意力从‘文艺作品’中转移走,他什么都可以做。
“原来‘主人翁’还有这么多释义,”
陈则眠看向陆灼年,诚恳道:“我想表达的,当时是对主人的敬称。”
陆灼年好整以暇:“我是主人,你是什么?”
陈则眠大脑开始托管,条件反射般蹦出两个字:“忠仆。”
陆灼年思索道:“有以下犯上,把主人撞到头晕的忠仆吗?”
陈则眠:“也有。”
陆灼年不耻下问:“比如?”
陈则眠实在编不下去了:“我。”
陆灼年低笑道:“行吧,勉强算你逻辑闭环。”
陈则眠长出一口气,以为自己逃过一劫,低头疯狂炫饭。
可惜,他对陆灼年的恶劣还不够了解。
陆灼年最喜欢重重举起,而后轻轻放下,再趁人不备突然袭击。
“‘众星捧月的太子爷’和‘神通广大的男主人’这两句话很拗口,”陆灼年换了几个词念了又念,琢磨道:“陈则眠,怎么好像用‘男主角’更押韵啊。”
陈则眠叼着虾饺,霍然抬头。
该死!又不是freestyle,他在这儿压什么韵!
怎么还把‘主角’给压出来了。
人在为了掩盖真相的时候,那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的。
陈则眠麻木地咽下虾饺:“主角是面向大众的,主人是我自己的。”
第41章
一般情况下,每次吃完饭,陈则眠都会找个地方躺平休息。
今天却不知怎么回事,陆灼年只见他抱着电脑待了一会儿,人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既没有回卧室睡觉,也没有继续横在沙发上看电视、打游戏。
手机还扔在客房,外套和鞋子也在,既然没有出门,那就只能是还在别墅里了。
陆灼年楼上楼下绕了一圈,终于在健身房找到了人
陈则眠膝弯勾在健身器材上,正倒吊着发呆。
他倒挂在器材上,白色T恤在引力作用下堆叠下来,露出一弯勾人的窄腰,因倒吊的动作被拉得更加纤长,有种说不出的韧。
陆灼年喉结轻轻一动,站在门口没进来。
陈则眠听到脚步声,眼珠缓缓聚焦:“陆灼年。”
“怎么了?”
陆灼年听出陈则眠情绪不对,问了一句等了片刻,见他不答,就换了个问题:“大头朝下,这是在练什么?”
陈则眠眼前世界一片颠倒混乱,因大脑过度充血双目赤红:“练心脏。”
陆灼年没听说过倒吊能练心脏,走到陈则眠身边:“先下来。”
陈则眠很丧气地说:“不要,摔死我得了。”
两个人一站一倒,脸都正好在面对着彼此比较尴尬的位置,说话也不方便。
陆灼年只能半蹲下来,把角度调整为面对面,又问了一遍:“到底怎么了。”
陈则眠又不说话了。
陆灼年放缓语气:“跟我也不能说吗?”
在陈则眠的视线里,陆灼年的脸也是颠倒的。
他默默看了陆灼年一会儿,突然开了金口:“你鼻孔是心形哎。”
“……”
陆灼年看着陈则眠的脸,语气严肃了一些:“你眼睛红得像兔子,一会儿再脑出血死了。”
陈则眠说:“让我死吧。”
陆灼年托起陈则眠的头:“别死。”
陈则眠一仰身弹起来,骤然起身血液回流,瞬间头晕目眩,还好陆灼年扶着他,才没从器材上栽下来。
陆灼年看着陈则眠的脸从红变白,轻叹道:“你对自己身体素质的情况,好像并没有一个准确的评估。”
陈则眠捂着额角摇了摇头:“我以前身体很好的。”
陆灼年朝陈则眠伸出手:“先下来再说。”
陈则眠撑着陆灼年的手翻下来,屈膝坐在地板上,把头埋进了手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