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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颂的烦恼无法向任何人倾诉。
只恨他又是个脸皮薄的,那些尺度大到让他面红耳赤的话,他也不好意思对周宴之说,向他索要答案,只能暗自揣摩,胡思乱想。
他的朋友们都还小,暂时接触不到这个话题,而乔繁,又是一个口嗨王者——
“你强上他,强上!”
温颂:“……有没有体面一点的方式?”
“蒙着他的眼睛,强上!”
温颂重重叹了口气,躺在床上。
还有两天,数据迁移的项目就完全结束了,之后他就不用再去云途上班,相处时间多了,心里总隔着这一层纱,挺不是滋味的。
他郁郁寡欢地上班,刚进电梯,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温颂回过头,看到了方思镜。
“方先生!”他两眼一亮。
方思镜穿着纯白色大衣,看起来气色很好,心情极佳,他朝温颂笑了笑,“好久不见,小温同学,最近身体怎么样?”
电梯里就他们俩人,温颂也不避讳:“还好,就是肌肉酸痛,还有容易发困。”
方思镜点了点头,眼里露出几分心疼,“好可怜。”
温颂问方思镜:“方先生呢?最近怎么样?”
“就……老样子。”
“不和药业的二公子结婚了吗?”
方思镜扬起眉梢,表情隐有笑意。
温颂已经听周宴之讲了:周宴之把方思镜即将订婚的消息透露给林律昇之后,明明一听就知道假的很,可林律昇竟然当了真,一时不能接受,直接冲到了方家,往方家二老面前一跪,当场承认,他和方思镜很早就在一起了,只是当初年纪太小,把“责任”和“承诺”两个字看得太轻,白白错过数年光阴。
他说:我会尽我一生去爱思镜。
这一次,方思镜也听见了。
林律昇一抬头,看到二楼的方思镜,一如少年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的眸子里含着期待。林律昇这才明白,方思镜其实一直留在时光里,等他开口,等他道歉。
“再给他一次机会吧。”方思镜耸了耸肩,笑道:“也是给我自己的。”
温颂点头,笑吟吟道:“我觉得您和林先生很相配。”
方思镜不太乐意,“我怎么觉得他配不上我?”
温颂一愣,旋即捂住嘴笑。
“你呢?你和宴之怎么样?”方思镜问。
此话一出,温颂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这几日最惹他心烦的愁绪涌了上来。
“怎么了?”
温颂忽然想起方思镜也是omega。
是他认识的人里,唯一一个既有性经验又很熟悉周宴之的omega。
他把方思镜带到楼顶的小花园,小声把他的烦恼告诉了方思镜,询问该怎么办。
方思镜失笑:“为什么不直接问他?”
温颂低头抠了抠手。
方思镜忍不住逗他:“宝宝都五个月了,还这么害羞啊?”
温颂的脸更红了。
“我觉得他是太小心了,怕你身体吃不消。”
“可是医生说可以的。”
“等等,”方思镜忽然福至心灵,“现在是三月份,宴之的易感期就是这个月,我知道了,他现在处在信息素不稳定的状态,要是真枪实弹,你……哪怕没怀孕,也不一定能吃得消。”
“为什么?”
方思镜脸色一讪,心想还能为什么,他家那只每年就这么把他折腾得半死啊。
优级alpha的易感期一年一次,等级越高,释放出的信息素就越强烈。
“据我了解,周宴之每年都是靠注射易感期抑制剂度过的。”
听了方思镜的话,温颂怔忡良久。
易感期,他只顾着自己的发情期,差点忘了先生还有易感期。
“别多想,他一定是爱你的。”方思镜拍了拍温颂的肩膀。
温颂点头,“方先生今天来做什么?”
方思镜指了一下对面的大佬,“我的公司已经开始装修了,五月底完工,员工系统安保系统要陆续进场,来找你老公谈合作。”
温颂陪着他去二十五楼找周宴之。
又想起另一件事,“先生说,您要开一家医疗机械公司,我有一个朋友,他右腿残疾,我想给他买一个智能假肢,您有推荐的吗?”
“还要推荐?把他带过来,我让人给他量身定制。”
温颂连连点头,“谢谢方先生!”
知道了周宴之的易感期是三月份之后,温颂先给邱悯心打了电话,了解到周宴之会在每年三月中旬去注射易感期抑制剂。
这东西毕竟反天性,注射之后,有明显的不良反应,比如眩晕、恶心、腺体胀痛。
果不其然,第二天,周宴之对他说:“小颂,明天我要去首都出差,一共三天。”
温颂停下喝汤的动作。
“事情办完,我很快就回来了。”
温颂定定地看着他。
周宴之握住他的手,笑着说:“怎么,小颂舍不得我?”
“舍不得。”温颂诚实回答。
周宴之微微愣怔,喉结滚动,握着温颂的手也不自觉紧了一下,似有犹豫,可片刻后还是说:“小颂乖,我会尽快回来的。”
温颂没再阻拦。
秦医生交代过,易感期绝不能行房事。他记在心里,自然不会冒这个险,但抑制剂注射之后的副作用,他不能视若无睹。
当晚,周宴之收拾好行李,去温颂的房间看了看。
温颂正在写论文。
穿着周宴之给他新买的棉质睡衣,刚洗过的乌发软趴趴地伏着,安静坐在书桌前。
周宴之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亲了亲他的脸颊,“小颂好像不太开心。”
温颂以前总愧疚于自己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不和先生说,让先生担心。
原来换个位置,大家都一样。
先生也怕他担心。
他泪蒙蒙地抬起头,朝周宴之伸手要抱,周宴之立即将他横抱起来,放在腿上。
亲了很久,周宴之哑声喊他宝贝。
温颂紧紧圈住周宴之的肩膀,抽了抽鼻子,小声在心里叫了声:“老公。”
“先生不要担心我。”他说。
第二天,温颂先是乖乖站在门口和周宴之打了招呼,摆摆手说:先生早点回来。
可是周宴之的车一走,他就背着包打车追了过去。
周宴之果然没有去机场,而是去了一家私立医院,停了车,径直去了住院部。
他一路快步,毫不停留,显然是每年都来,成了习惯。
温颂坐在楼道尽头的长椅上,紧紧盯着周宴之的房间,一直等到晚上,等到没有护士医生进进出出了,听到医生交代护士:“2806号周先生注射结束,密切关注他的体温。”
他才走过去。
护士发现了他,“先生您好,您找哪位?”
温颂拿出身份证和结婚证,“2806号房的周宴之,我是他的爱人。”
护士核对之后说:“好的,您稍等,因为周先生刚注射完易感期抑制剂,目前信息素还不太稳定,需要等到体温降到37.6℃以下,您才能安全进入。”
“现在体温是多少?”
“三十八度。”
温颂于是又等了两个小时,护士拿着耳温计出来,朝他招手时,夜已经完全深了。
他揉了揉酸胀的小腿和脚踝,走进去。
周宴之躺在床上,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皱起来,唇色也发白。
温颂想到邱悯心说的:宴之这孩子,从小就看得出来,他比一般人能扛事。
天大的事,他都能解决。
以前温颂总是仰望他,现在站在床边,低头看着虚弱的周宴之,胸口生出心疼。
他握住了周宴之的手。
感觉到动静,周宴之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坐在床边的温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