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云行有些担忧地问。
厉初苦恼加剧,好像难以启齿,但云行不是别人,他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我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在一起,但我见过季文庭来找他,听见过两人争吵。”
婚后第二天晚上,季文庭便来他们的新房,把殷述叫出去。厉初躲在窗口,听他们在花园里很快发生争执,最终季文庭摔门离去。
再后来,季文庭偶尔还会过来,有时甚至很不客气地进门,莫名其妙发通脾气才走,显然没把厉初放在眼里。
云行问厉初要怎么应对,厉初嗫嚅着,一副毫无办法的样子。他从小到大顺风顺水,哪里经受过一点坎坷和磋磨。自己选择的婚姻,虽然有过无助和失落,但更多的还是“只要努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乐观。
进了司令部之后,云行变得更忙,再加上每晚都要被任意加课,他已有一段时间没见厉初。
他冲厉初招招手,厉初也看到了他,眼睛一亮,便跑过来。
“泛泛,我们坐一起啊。”厉初手里抱着包,穿一件白色外套,在一水浅灰色军装中像一抹盛开的白芍药,天真烂漫,香气扑鼻。
云行说“好”,旁边正好还有多余座位,他往旁边挪了一个,示意厉初坐下。
两人说话间,走在前面的殷述并未停留,已经走到最后排径直坐下。厉初扔下一句“等我一会儿”,抱着包哒哒跑去殷述旁边,应该是想叫人过来。
云行回过头,看厉初微弯着腰,扶着桌子跟殷述说着什么,殷述面色极冷,有些不耐烦,并未答话。厉初便有些尴尬,小心翼翼的神情让云行觉得刺眼。
听课的学生渐渐多起来,厉初穿过人群又跑回来,有些难为情地揪着云行袖口:“不好意思啊泛泛,我不过来了,我跟着他来蹭课的,坐前面也听不懂。”
云行说:“没事,快回去吧。”
厉初便又跑回殷述身边坐好。云行回头,殷述也看过来,两人遥遥对视一眼,都没什么表情。
江遂一会儿走进来,坐下,见云行有些愣神,便问他怎么了。云行手里转着笔,说没什么。
就那么巧,第二天早上,云行在楼下又见到殷述。他穿着一身特遣队队服,被云行叫住时一脸冷淡。
云行就是碰到熟人随便打个招呼的样子,客气地说:“你好。”
殷述看着云行,很有疏离感地点了点头。
他们其实一点不熟,甚至都不算认识,没说过话,但彼此知道对方的存在。如果不是厉初和殷述结了婚,云行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和这个人有交集。
“你们结婚的时候我正好参加考核,没赶上婚礼。”
“嗯。”殷述神色很淡,仿佛结婚和他无关,云行是否参加婚礼他也根本不在乎。
云行打量着殷述,很高,相貌和气质都打眼,微挑的眼角冷淡桀骜。
“厉初心思单纯,没经历过什么事,对人没有警惕心。”
言下之意希望殷述不要伤害他。
殷述面色难看起来,回看云行。
云行很直接地说:“他是喜欢你,但你若不肯联姻,厉家也逼迫不了你。”
厉初只是单纯地喜欢着殷述,结婚若不是殷家从中操控,若不是殷述最终点头,厉初不会有机会成为殷家人。殷述迫于压力,殷家存了私心,厉初只是个合适的Omega人选,从家世到外貌都无可挑剔,更难得的是,他还喜欢着殷述。
殷述当然明白这话里的讽刺,不冷不热地说:“你一个alpha,在教育我之前,是不是应该和我的omega保持距离。”
云行眼梢带冰,干脆挑明:“是不是别的alpha也该离他远一点。”
相比厉初的不谙世事,云行思虑更深,他现在已经不担心殷述会怎样,他担心的是季文庭。
殷述即便再冷淡厉初,从小的情分摆着,况且两人结了婚,殷述的性格做派都不会太过分。但季文庭就不一样了。
云行接触过几次季文庭,知道此人表面斯文,实则心胸狭窄,做事狠辣,又是特遣队出身,厉初抢了他的姻缘,他未必不会将气撒在厉初身上。
殷述目光微凝,和云行对视两秒。云行知道殷述听懂了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提醒目的既已达到,便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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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令部的功课安排更加密集,偶尔还会出任务。任意将每晚的私课停了,只偶尔找时间检验下云行的学习成果。
云行每天按部就班,生活和之前没太多变化。其实也还是有的,他意识到江遂和原先不太一样了。
原先虽然也常在一起训练、上课和吃饭,但没现在这样,江遂几乎寸步不离。
上课吃饭是必然要在一起的,晚上出门拿个快递,也跟着。训练期间他去卫生间,江遂都会杵在门口等他。
有一次去仓库还设备,他出来得晚了一点,江遂直接开了所有射灯,进来喊他名字。
“云行”这两个字在空旷的仓库里发出震颤回响,有些瘆人。他赶紧应一声,从材料堆后面走出来时,看到正在四处找他的江遂一脸强装淡定。
自从江遂无意间得知云行的秘密之后,两人从未挑明了谈过,各自努力装作无事发生,但江遂肉眼可见的黏人和紧张,让云行心里没感觉是不可能的。
他能信任江遂吗?
心里有个声音很肯定地说:能。
这已经毋庸置疑。
可又有个声音问:能依赖江遂吗?
他犹豫了。
随后,接踵而来的意外也开始不断给这份犹豫加码。
第27章
深秋时节的一波流感席卷首都,一直住在疗养院的夏颜也未能幸免。云行从训练场上请假跑出来,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便上了等在校门外宋明之的车。
夏颜这几年心脏不太好,再加上忧思不绝,身体状况很不乐观。她感冒后十几天不见好转,最后变成肺炎和心肌炎,甚至被抢救过一次,只是当时瞒着云行罢了。
车厢后座,宋明之捏住云行纤白有力的手指,简单说了夏颜的情况,然后又安抚般地拍了拍云行手背,让他别担心。说夏颜享用的医疗资源都是顶级的,现在已经没事了。只是因为太想云行了,所以让他们母子见一面。
云行听完宋明之的话,痛感从脊柱一截截爬上来,密密麻麻。
医疗资源顶级,感冒依然治了十几天,最后转成重症。
当时一直瞒着,只不过是无所谓,没有告诉云行的必要罢了。
现在又同意母子见面,宋明之像开恩一样,还亲自来接人,一定是因为有什么真正触动到了宋明之。
云行太了解宋家人自私又善于伪装的做派,担忧母亲的同时生出一股寒意,怕是他担心的事情终于要来了。
果然,宋明之随后开口:“过了冬天你就20岁了,过两天让医生测一下,如果信息素已经彻底稳定,我就永久标记你。”
他从容做着安排,就像决定晚饭吃什么那么简单。
“我刚进司令部,能不能过段时间再标记……”云行觉得呼吸不畅,但尽量维持着镇定,“永久标记之后,即便戴着抑制贴,也会被闻到信息素变化。”
宋明之笑一声,语气轻慢:“你还打算一辈子待在司令部?这种地方,进去玩一玩就够了,差不多也该回家来了。”
云行手指发抖,指尖冰凉的触感蔓延到心脏,而宋明之却像很喜欢他的手,把玩着,不肯放。
“我想正式结婚之后,再标记。”
“婚肯定要结的,这个你不用担心,除了你,我没有和其他人结婚的打算。”宋明之说,“结婚和标记不冲突。”
他说着,抬手捏住云行下巴,将人拉近一点。云行身上带着一股独属于自己的味道,将鼻尖贴在脖颈皮肤上,便能闻到藏在汗腺里面淡淡的姜百合香味。
透过领口的布料,宋明之看着云行藏在军装下的身体,骨肉停匀,柔韧延展,带着Omega特有的芬芳和白釉般的质感,多情且诱人。
宋明之喉结滚动,眸底微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