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盐味(6)

2025-07-17 评论

  而那些陈星粥自认为踩中他痛脚,在一旁沾沾自喜的时刻,在眼里都不叫做笑话。程期年比陈星粥聪明许多。

  他伸手捂住程期年嘴巴。

  程期年明显愣住,一时半会没有动。

  “隔音不好,会被听到。”付唯捡回理智,松开手冷静道。

  程期年眉毛落平回来,双手抱臂依靠墙壁,再度换上看戏的表情,“所以呢?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付唯直接拿手机报警,谎称隔壁有人嫖娼。

  程期年表情更加精彩,陪他一起等警察来。警察果真来了,隔壁房间鸡飞狗跳,声音离得有些远,付唯听不太真切,迫切地往墙上贴,手肘不小心顶上开关,花洒里喷出水来,浇在他和程期年的头顶。

  程期年眼疾手快关上,但两人头发还是淋湿了。

  因而当程万里被带走时,他没来得及打开门亲眼看到。电吹风只找到一台,程期年解开线插电时,他站在旁边拿干毛巾擦。

  热风从脑后涌过来,电吹风呜呜的声音里,程期年的手指插入他发丝,替他拨开粘在一起的头发,“擦要擦到什么时候去?直接吹。”

  他的手很温暖,比电吹风的热风还暖。付唯站在原地没反应。

  “站着不动干嘛?”程期年将吹风给他,“还想让我帮你吹?”

  他接过电吹风,头发间暖意消散。那个瞬间里,他终于隐约地能懂了,手机短信的照片里,程万里男友眼中的野心。

  头发吹干以后,门外骚动也停了,两人从房间离开。电梯从楼上下来,里面站了个年轻男生,嘴上两只唇钉,喷很浓的香水。

  电梯内香味冲鼻,两人一走进去,立刻被气味包裹。程期年冷着脸不语,站男生的斜对角线尽头,从裤子口袋里摸打火机,夹在指尖不停地把玩。

  那是只廉价的塑料打火机,里面的油已经用掉大半。付唯看的时间太长,程期年留意到了,从电梯里出来后,他捏着打火机拧眉,“我讨厌很浓的香水味,烦得让我想抽烟。”

  付唯想起了程万里母亲,他见程太太的次数不多,但每次见面,她身上的香水味都很浓。程太太从面相上看,就是为人苛刻刁钻的性格。付唯心里想着这件事,嘴上问的却是:“你抽烟?”

  程期年低眸扫向他,“你多大了?应该上大学了吧?”

  付唯点头。

  “哪个学校的?”程期年问。

  “南大。”付唯说。

  “南大的高材生。”程期年轻笑着扯嘴角,“好学生不要学我,我从小就是坏学生。”

  “你身上没有烟味。”付唯解释。

  “最近烟瘾小了,我高中就会抽烟。”程期年说。

  “高中?”付唯眼眸轻抬。

  对上他视线,程期年稍稍低头,语气里含笑,却又稍显恶劣:“职校。”

  他仿佛想从付唯眼中看到什么,但付唯眼睛里只有惊讶,他只听程家佣人说过,程期年大学读的不是名校,却没有听过,对方是从职校考上的。

  而他在高中学基础课程时,程期年已经学大学专业了,同样都是念高中,程期年懂的会比他多。

  这很厉害,付唯问:“我没去过职校,那你打架厉害吗?”

  程期年愣了一下,接着挑起唇角来,“厉害。”他转开话题,“上次给你的薯片吃了吗?”

  “吃了。”付唯说。

  “好吃吗?”程期年问。

  “好吃。”付唯说完,想了想又补充,“吃完后被蛋蛋看到,他气哭了。”

  蛋蛋是程家佣人的儿子。

  程期年低笑一声,“也不只是买给他吃,我吃这个戒烟瘾。”

  付唯意外地“哦”一声,“海盐味(6)吗?”

  程期年默认了,走到分岔路口时问:“你走哪边?”

  付唯说:“我坐地铁。”

  地铁标志在左,程期年指着右,“我走这边。”

  两人就此分道扬镳,各自朝不同的方向走去。走出十步以后,付唯停下回头了。程期年没有回头,他看着程期年的背影,一直到对方消失在尽头。

  付唯这才转过身来,继续朝着前方走。

  其实他撒谎了,他去过高中职校,也见过那些职校男生,他们大多头发凌乱,眼底青黑眼带血丝,常年浸泡在烟味中。分明有一米八的个子,走起路来却弯腰佝背,摇摇晃晃的自觉很酷。

  程期年和他们不一样。他的背影宽阔而挺拔,走起路来腿长步子大,迈得平稳而又利落,仿佛前路坦荡,无论什么样的泥泞,都无法阻止他前行。

  以后再见到的时候,他一定会认出来,付唯想。

  酒店里错过的那些精彩画面,第二年出国以前,他在互联网上看到了。程家准继承人酒店嫖娼被查,房间内的亲热视频曝光,小男友的长相被打码,只有程万里的脸清晰露出。

  他当时就知道,是程期年做的。

  付唯看着手机笑起来,他的眼睛里很干净。那个时候他已经学会了,要怎样藏起眼中的野心。

 

 

第5章

  第二天他替陈星粥约齐止打球,齐止答应了。陈星粥没带那两个朋友,他交代付唯的原话是,让他约齐止的时候,以双打缺人为理由,暗示齐止去约程期年。

  付唯没有照做,齐止这样的性格,不会喜欢目的性太强的人,他没必要为了迎合陈星粥,毁坏自己在齐止那里的印象。

  可不知道怎么的,程期年还是一起来了。四人打了二十来分钟,陈星粥打得实在烂,程期年不如齐止脾气好,忍无可忍叫了停,下场去拿水喝。

  陈星粥抬脚就要跟上,程期年听到他声音,回头甩话给齐止道:“老齐你再打一会,我们轮流换。”

  付唯已经下场了,陈星粥还在场上,见状又转了回去,不愿放过和齐止单打的机会。齐止留在场上和他打,付唯走到遮阳伞下,看桌上还剩三瓶水,也拿起一瓶拧开喝。

  程期年坐在椅子里,大手单握住玻璃瓶身,摩挲着上方logo,佯作不经意间问:“上次给你拿的水,你喝完丢掉没有?”

  付唯放下水擦汗,脸上表情很坦然,“丢掉了。”

  程期年握着瓶子不语,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付唯余光瞥过去,轻轻弯起嘴唇问:“怎么了?”

  “没什么。”程期年不露声色,放下水瓶答。

  付唯坐下来,全神贯注地看手机。

  见他毫无防备,程期年抬起眼皮,从侧面打量起他。

  付唯似未有察觉,乌黑的睫毛垂着,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时而若有所思,时而轻轻蹙眉,整个过程没有抬头,朝他这边看过一眼。

  不像是心思不纯,打他主意的模样。香水配方里有海盐,这也说明不了什么。程期年压下疑虑,就要收回目光。

  付唯忽然抬起一只手,轻轻抖了抖自己领口。打完球有一会了,热意迟迟不散,付唯嘴唇微张,唇间轻轻呼出口气,指尖拎着领口慢慢抖。

  锁骨下方那片皮肤,在他的动作下忽隐忽现,白里透红覆着层薄薄的红。意识到自己在看哪里,程期年骤然回过神来,拿起桌上的水拧开喝。

  运动后翻涌的血气未平,画面在眼前挥之不去,程期年放下见底的水,心情微躁地起身,“你在看什么?”

  付唯像吓了一跳,仓促间盖下手机,有几分不知所措地答:“找、找工作。”

  “找工作?”程期年着实意外,“你缺工作?”

  付唯稍稍组织语言:“想找份工资高的。”

  程期年心下更疑虑,“缺钱?”

  付唯避重就轻答:“已经找到了,后天去面试。”

  看出他面上的若无其事,程期年不再继续问。说到后天,他也有些烦。后晚有个人情酒局,他不想去,但不能不去。

  两人各自琢磨着事,没再交谈过。

  打完球陈星粥走了,也没捎付唯一程。付唯习以为常,算着程期年出车库的时间,从俱乐部出来,沿马路慢吞吞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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