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温瑜脚下没停,由海鸣护送着,已经到了安全通道的出口处。
杂乱中敖永望气急败坏地高声喝令:“妈的,抓住他!”
孔温瑜充耳不闻,推开通道的门,同一时刻,敖永望的安保队伍应声而至,护在孔温瑜身后的海鸣立刻转身,匆匆拦住对方的去路。
双方一交手,本就混乱的场面更加糟成一团,守在外头的人顷刻间冲进来,船身剧烈摇晃,孔温瑜扶了一下舱壁,稳住身形,继续往前走。
没到出口处,正撞上一窝蜂涌进来的敖永望的保镖。
还好漆黑的通道里看不清楚,孔温瑜脚下一顿,刚要往回退,胳膊被人猛地抓住,拽进了通道一侧的狭小储物间里。
钳着他的人很高,轮廓在漆黑的环境里看不清楚,只能听到一声低低的“嘘”声,对方的眼睛隐没在黑暗中,压着嗓子说:“别出声。”
窸窣的脚步声和隐约的叫骂声从外面传进来,聂钧侧耳听了一会儿,拉开门,自己率先出去,然后朝着里面伸出手。
孔温瑜拉着他的手上去,顺着通道往外走。
一路无话,等出了门,借着月光,孔温瑜转头看了他一眼。
对方的防风服拉链拽到顶,微微低着头,把下颌收进里面。
黑色的帽檐压得很低,投下的浓重阴影遮挡住上半张脸,眼睛隐没其中,像是潜伏在灌木丛中的大型野兽,狮子,或者猎豹。
孔温瑜只能看到他挺直的鼻梁。
他打量的目光令聂钧无端捏了一把汗,手指情不自禁地搓了一下,别过脸去:“扶着梯子,下去的时候当心点。”
他应当是有一点紧张,但是不着急,语气中全无催促的意思。
甲板上的风太大了,吹得人头发纷飞,衣摆猎猎。
孔温瑜收回视线,望着底下红白相间的游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聂钧手指一动,想把他额前的乱掉的头发别在耳后,随后他意识到这种想法很冒犯,把手垂回了原位。
“不重要,”他说,“走吧。”
出乎意料的回答,孔温瑜不由侧目,已经移开的视线再次定格在他身上。
他伸手翻了一下口袋,想找到一张名片,后知后觉地想起这种东西都由秘书保管。
孔温瑜望向远处,海面波光粼粼,银银月光覆在上面,游轮漂浮在上,随着海浪轻轻摇晃。
海面上已经恢复了宁静,手提箱应当已经被捞起,不知道秘书这会儿跑哪里去了。
“有笔吗?”
“什么?”聂钧下意识地问。
孔温瑜看了他几秒钟,转过头:“没什么。”
聂钧误会了他的意思,他到拐角处探身去查看情况,很快折返回来:“已经被救起来了,秘书,还有手提箱。等下对方发现你不在,就会开始搜船。”
他这次在催促了:“该走了。”
孔温瑜在他的催促中登上扶梯,甲板上的人早已等待多时,七手八脚将他扶稳,穿上救生衣,扣好安全带。
聂钧望着他,风险些吹掉他的帽子,被他伸手压住,比之前戴得更低。
第2章
游艇即刻启动,朝着远方驶去,孔温瑜回望游轮上的人,短短几秒的时间,连甲板都看不清了。
聂钧又站了一会儿,直到远方的黑点彻底消失。
他转身回到通道里,推开储物间的门,进去后用手机的光照地面。刚才他听到有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不知道是什么。
几分钟后,果然在门边的踢脚线下发现了一枚袖扣,高贵神秘的黑天鹅款式,跟孔温瑜很搭。
聂钧检查了一遍,发现翅膀最边缘处的钻少了一颗,低头继续寻找。
外面有人经过时,他关上手机在黑暗中屏息,等外面的人走过去,他又埋头在每个隐蔽的角落里地毯式搜寻。
轮船已经开始回航,厅里的大灯重新接线亮起来,敖永望对着镜子照眼角的伤口,气急败坏道:“他妈的孔温瑜,老子早晚要搞死他。他为什么突然反悔,是不是上次给他下药让他抓到证据了?”
助理跟在他旁边,用镊子夹了消毒棉去擦他的伤,低声说:“那件事是我亲自办的,谁都不知道。”
“不知道他怎么会临阵反悔,还要零钱线上转账这种借口?”敖永望被刺痛激地皱了皱眉,“他肯定知道什么了,才会这样。”
助理:“孔先生阴晴不定是众所周知的事,说不定只是误会。”
“绝对不是,”敖永望说,“我了解他,虽然他经常没事找事、无理取闹、挑拨作梗、随时发疯,但也不会莫名其妙地毁约。”
“……”消完毒,贴上纱布,助理问,“要准备律师函吗老板?”
敖永望抬起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给大小姐的未婚夫寄律师函,她会扇你大嘴巴。”
助理立刻闭嘴,不敢吭声了。
敖永望哼了一声:“他们的人呢?”
“都在甲板上,”助理回答,“孔先生不见了,海鸣说可能是落水了,希望咱们派人协助,下水搜查。”
“淹死他最好。”敖永望说,“听他瞎扯淡。”
聂钧把掉落的钻包在纸巾里,跟黑天鹅一起放进上衣口袋中,顺着通道摸出去,刚出了门,孔温瑜的秘书摸索过来,惊吓道:“谁!?”
聂钧看了他两秒钟:“来这边干什么?”
似乎是看他没想伤害自己,秘书迟疑了一下,有些着急地望向通道里:“刚才太乱了,我的手机,可能是丢在那里面了。”
聂钧沉默不语。
秘书愁道:“里面很多孔先生的资料呢,丢了可怎么办啊。”
聂钧看了他一眼,转身又进了通道里:“等着。”
秘书被他酷到了,望着他像某种夜行动物一般摸进去,黑暗的环境对他没一点影响。
甲板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应该是轮船快要靠岸,队长开始点名了。
就在他以为手机可能找不回来的时候,聂钧终于从里面出来了,一露面就把手机递给他:“屏幕碎了。”
秘书接过来输入密码解锁,检查了一遍,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
他顿了一下,攥着手机问:“你是我们的人吗?”
聂钧没回答,听了一会动静:“该走了。”
他去前面看情况,没走近路,而是带着秘书绕了一大圈,从另一侧绕去前面的甲板。
甲板上海鸣一手拎着手提箱,正在点人数,聂钧无声站进队伍里,在提问“没点到谁”的时候举起手。
“我。”
他把帽子摘掉,浓黑锋利的眉眼露在月光下,身形挺拔的像月下山峰。
海鸣看了他一眼,又张望四周:“秘书,凌秘书在吗?”
凌秘书收起手机,朝着他挥了挥手:“我在这里呢海队长。”
海鸣点点头,又过了一遍人数,然后说:“准备下船。”
游轮已经靠岸,海鸣护着秘书走在最前面,其他人紧随其后也从架起的通道上面走过去。
等上了商务车,海鸣坐在聂钧旁边,才问他:“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去抢手提箱吗?”
聂钧抿了抿唇:“耽搁了,天黑看不清位置。”
海鸣叹了口气,拍了他一下,以示安慰:“别在意,以后还有机会。”
聂钧用手指一侧蹭了口袋里的黑天鹅一下:“谢谢队长。”
今天任务结束,按照之前规定,奖金会在月底统一打到卡上。
聂钧不特别看重钱,他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里,买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还有一点贷款需要还,按照计划今年就可以还清。
房子不大,但足够他一个人居住生活。
聂钧回家先冲了澡,洗漱干净,把口袋里的黑天鹅和掉落下来的钻掏出来放在桌子上,然后才把衣服扔进洗衣机里。
他坐在桌前观察掉落的钻,在网上查到这个牌子的售后电话,打过去咨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