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永望低低笑了几声:“你选一个。”
孔温瑜转头时对上聂钧的目光。
聂钧微微摇了摇头。
孔温瑜笑了笑,意犹未尽地松开手,对敖永望道:“我要考虑一下,明天给你答复。”
“可以。”敖永望说,“虽然你信誉度令人担忧,但在我心里,一直拿你当亲妹夫看。”
这种评价令孔温瑜无声笑了笑,他自顾自揉捏了一下额角,一手搭上椅背道:“虽然你人品不佳,办事墨迹,说出来的话也不中听,但是我还是愿意拿出一点时间来考虑你的提议,滚吧。”
第39章
盛开的海棠仅有一周的花期, 孔温瑜从玻璃往外望,树枝上的花朵寥寥无几,随着风飘摇。
他饮了两杯酒, 借着酒意, 遁了隆珠接下来的约会。
聂钧在后视镜里看他, 直到他收回目光。
孔温瑜摸出手机来, 按亮屏幕, 聂钧适时说:“密码一到六。”
孔温瑜坐在后座,封闭的车厢里黑漆漆的, 唯有仪表盘发出幽暗的光。
在这种环境里, 仍旧能看清他的嘴角向上弯了弯:“这种密码设了和没设有什么区别。”
他输入数字开了锁,本来就打开的相册里缩小的照片呈九宫格排列。
孔温瑜往下滑了两下, 没看到视频。
聂钧说:“你要看的视频在隐私相册里,要输入密码。”
孔温瑜找出相册分类, 输入一至六,还要验证指纹,他把手机递给聂钧。
聂钧看着前方的路况,头也不回伸手给他按了。
孔温瑜低头看着全新的页面, 无声笑了一会儿。
“怎么还有女的?”孔温瑜问,“你之前谈过女朋友?”
“没,”聂钧目不斜视开着车, “男女都没谈过。”
孔温瑜不语, 手机屏幕的光在他面上笼罩出一层暧昧昏黄色的薄膜。
聂钧只需要微微侧目, 便能从后视镜清晰看到他单薄的眼皮和纤长的睫毛。
“这些视频, ”孔温瑜摇了摇手机,低头巡视着,“没有我的吧?”
“我没录过, ”聂钧说,“最好不要录,不太安全。”
恰好前方道口是红灯,他轻踩刹车,将车停稳,两侧的风景因此清晰起来。
隔离带中栽着的冬青抽发新芽,白天看时由原本的墨绿变成嫩绿,在夜色下却辨不清楚。
孔温瑜关上手机,放在中控台上:“想跟我说什么?”
聂钧没吭声。
“从茶楼里就一直盯着我。”孔温瑜大方道,“说吧。”
聂钧沉默开着车。
车厢里流淌的音乐换了一首更加轻柔的,他才下定决心般开口:“你的未婚妻人选,还有没有其他可以选择的。”
孔温瑜在黑暗中看着他,光影抵达不到他身上,但是那双眼睛却很亮。
“这不是你替我选的吗?”他问。
又是长达半分钟的沉默。
孔温瑜问:“她哪里不行?”
聂钧措辞道:“之前没见过,今天看她似乎不会喝酒。”
“所以?”
“……还是敖小姐好。”聂钧说,“能替你挡酒。”
孔温瑜低低呵出一口气,偏过头对着玻璃窗笑起来。
“你有合适的人选。”
“还没有。”聂钧说。
“又要家世好,又要体贴人,又要能帮我,又要会喝酒。”孔温瑜总结完了,问他,“还有没有其他要求?”
聂钧:“暂时没想到。”
孔温瑜哑口笑了片刻,长呼一口气:“等忙完这段时间,钧哥,我补偿你。”
聂钧想问为什么需要补偿?
头顶红灯变绿,他启动汽车前行,嘴角动了动,又咽了回去。
孔温瑜已经够为难了。
聂钧想让他开心点:“我刚刚在敖永望的车上贴了窃听器。”
孔温瑜一愣,偏头去看他。
聂钧:“昨天二姑离开的时候,我在她包里也放了一个。”
“……”
“而且,”聂钧说,“她似乎是怀孕了。”
“???”孔温瑜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听到的,他跟医生的对话。”聂钧说,“最好跟医生再确认一下,或者拿到体检报告单。”
孔温瑜眼中的怔愣变成惊讶。
他近乎掠夺地打量聂钧,从他滚动的喉咙,到他扶着方向盘的手。
等他欣赏够了,才说:“钧哥,好厉害。”
“如果你同意的话,”聂钧从后视镜里审视他的神情,“我会找机会给隆小姐也放一个。”
孔温瑜从侧后方能清晰看到他干净的耳廓还有算不上白却也绝算不上黑的皮肤,颈侧的血管伏在那下面,有节奏地跳动着。
孔温瑜盯着那里,眼睛里染上一丝笑意:“怎么今天没放。”
“想先问过你的意思。”聂钧说,“那是你的未婚妻。”
孔温瑜偏头去笑,窗外已经开始下雨,细细的,像是柔软的绒毛。
孔温瑜心里痒过一阵,堪堪收了笑意:“到时候他们都有监听器,只有我没有,东窗事发。”
“发不了。”聂钧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一个,放在他眼下的中控台上,目视前方道,“到时候你就先拿出来,说也被监听了,催着他们找凶手,谁找不到,谁就是罪魁祸首。”
到了家,满明芷正在餐桌前吃饭。
孔温瑜进门后收了伞,把一沓资料扔到桌上,脱了沾染潮气的外套往椅子上乱七八糟地一扔,人也坐上去。
“看吧,”他懒洋洋地撑着头说,“没有一家能活动的。”
满明芷用餐巾擦手,拿过来一页一页地仔细翻看。
到孔温瑜吃饱放下筷子,她才合上资料,按在手下:“说说你的想法。”
孔温瑜懒洋洋的:“如果我没有记错,常家和隆家有点远方的姻亲关系,或许我可以找隆家操作。”
满明芷:“难说,毕竟还没有真的订婚。”
孔温瑜意味深长地笑笑:“一下都不用他们,他们怎么敢信我?”
满明芷把他回来打量两遍,别开视线:“字都签了,你别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赔不了。”孔温瑜说,“正好借机会看看身边到底哪些人有用,光盯着一件事做,那才是赔本买卖。”
满明芷已经移开的视线复又转回来,重新定格在他身上。
“你说得对,”孔温瑜看着她,叫了一声妈,“我要加入他们,和他们一起成为利益共同体。”
满明芷盯了他片刻,慢吞吞地摇了一下头:“不可否认,你大部分时间蠢得让人不能理解,但是偶尔也有可取之处。去吧儿子,放手去搏。”
孔温瑜站起身,伸懒腰:“那我去了。”
他要往楼上走,满明芷在身后问:“干嘛去?”
“睡觉。”
满明芷顿时觉得对牛弹琴,皱眉无语道:“大火烧眉毛,你还睡得着?”
“困啊。”孔温瑜没回头。
满明芷张了张嘴,咽不下这口气:“这个时间,孔令筎一定还没有睡,她是个事业狂……你给我站那。”
孔温瑜脚下停了停,转过身却没看她,反而看向门边的聂钧:“你跟我上来。”
聂钧一愣,他本以为今天进不去孔温瑜的房门,因为满明芷的作息晚睡早起,在餐厅那边能瞥见二楼卧室门的一角。
满明芷牢记医嘱,尽量不跟他起冲突,深吸一口气:“孔令筎要是我生的,今天你连饭都吃不上。”
孔温瑜听的耳朵都起茧,面不改色地应付:“母亲不倒我不倒。保重身体,我的未来还需要您的保驾护航。”
他转身上楼,满明芷气得将杯子重重放回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