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门半开着,聂钧望了一眼, 没看到孔温瑜的身影。手机上的信息来的及时:顶楼。
聂钧收起手机, 转身走向消防楼梯, 顺着台阶匆匆上行。
顶楼东边是健身房, 西南是琴室, 装修风格十分对冲。
琴室上空顶着半扇玻璃天窗,夜晚不开灯, 月光刚好能透进来照在中央的黑白钢琴上。
孔温瑜没在那里。
聂钧环视一圈, 才在满架小提琴下发现了身材挺拔却松弛随性的人,还闻到了很浅的酒味。
“从你家到这里, 这段距离,要走十几分钟?”孔温瑜问。
“客厅里还亮着灯, 我绕上来的。”聂钧解释。
孔温瑜思索着点头,看向他的视线赤裸而意味深长。
“洗澡了?”
聂钧一顿,没说话。
于是孔温瑜更加肆无忌惮地笑起来。
整夜未阖眼,那脸上却丝毫不见疲惫, 反而在月下显得自由。聂钧着魔般盯着他,直到他收了笑意:“想再听一遍?”
聂钧尚未完全适应明度,转而看向月光下的钢琴。
孔温瑜转身去挑了一把小提琴, 半倚着钢琴架, 把小提琴抵在了一侧下颌上:“换这个。”
话音落地, 音符响起。
又是梦中的婚礼。
相比钢琴来说, 小提琴的声音显得明亮和清脆。孔温瑜刻意放缓了速度,因此更加婉转。
挺翘流畅的侧脸轮廓,如弯刀一般的手腕, 自然下垂的前额发丝。
借着月光,聂钧还看到了烧红的脸颊和浓密的眼睫。
柔软宽松的睡袍随着他的动作飘摇不定,偶尔贴合上腰线,成就一段凹陷的弧度,每一根发丝都诉说着得意和洒脱。
四周是波澜的海,天上是宁静的月。而聂钧四肢麻木,呼吸不畅,仿佛被十字架固定住了。
孔温瑜把小提琴放回原位,在朦胧的黑暗中叹了口气:“很久没碰过了。”
聂钧没问为什么,只是道:“很好听。”
孔温瑜自顾自答:“不能喜欢这些了。要谈合同,看报告,要喜欢研发,爱好开会,有很强的事业心。”
聂钧看着他走上前来,听他话音一转:“今晚留下吧。”
已经快要天亮,‘今晚’的时间即将结束。
聂钧望着他。
奇怪,他分明比他高,可却总是生出仰望般的错觉。
他干咽了一下,看四周各式各样的琴:“这些,你都会吗?”
孔温瑜顺着他的视线环视四周的乐器,回过头来轻轻笑了:“你在想什么?我刚刚说,今晚你留下。”
聂钧反应过来。
“好,”他立刻应道,“原本我也没有打算走。”
孔温瑜盯了他片刻,又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看来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我是说,”孔温瑜上前两步,手也一并跟着贴上去,顺着那凸起的轮廓上下缓缓摩挲:“你要好好*我。”
聂钧没有后退。
他站在原地,血液直充头顶,甚至耳鸣声起。
“我要在上面自己动。”孔温瑜嘴里说着露骨的话,手上的动作却又很温柔,“你要不要也喝一点酒?”
聂钧很想伸手抚摸他修长的脖颈,顺着那线条一直摸下去,停在腰间,拦住他所有的退路。
他的眼睛太露骨,所以只稍微一动,孔温瑜就低声制止了他:“别动。”
他的手没停,却不许别人动。
而且眼神里总带着戏谑,像个玩弄人的浪荡子。
“为什么没有表情,”孔温瑜挑了挑眉,“这样呢?”
聂钧喉咙滑动:“你想看什么?”
孔温瑜不满,手上用力,如愿看到了轻轻压低的眉梢和越来越深的眼神。
不止小腹,聂钧浑身都绷紧了,咬紧的下颌更是转折分明。
孔温瑜松了手,转为安抚,并且更进一步,向下拉开了拉链。
“要用手?”聂钧问。
“开胃菜,”孔温瑜凑上前,肌肤相贴,都带着灼热的温度,“钧哥,你是我今晚的战利品。”
早晨七点,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铃声。
孔温瑜拿起来时满脸烦躁:“干什么?”
“几点了还在睡?”对方夸张地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隆家挤掉了常家的满月宴,刚刚打电话通知酒店,说把满月改成百日宴,时间推后两个月。对外就说小孩子抵抗力差,肺炎住院了。腾出来的这个大厅,可以给二姑办订婚宴了。”
孔温瑜反倒兴致缺缺,回应了一声“嗯”,清了清沙哑的喉咙:“恐怕订婚宴要改成结婚宴了,已婚声明还挂着没撤。”
富锡的声音激动极了:“昨晚你们搞什么,新闻大爆炸啊。我听外面的人说,二姑跟敖永望已经干起来了。”
“我刚睡下。”孔温瑜去看旁边,聂钧已经半睁开眼,正静静地望着他,“……挂了。”
“哪天搞庆功宴,我来开包厢。”富锡说,“把你那个保镖带上。”
孔温瑜说再定,挂了他的电话。
聂钧撑起身,低头亲了他额头一下:“再睡会?”
孔温瑜熬了大夜,前半夜干脑力活,后半夜干体力活,这会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嗯。”他闭上了眼睛。
聂钧手里搓他柔软的头发梢,光明正大地用视线描摹他的五官。
床头手机又响,孔温瑜彻底失去耐心:“关机。”
聂钧拿过他手机来,看到来电显示孔夫人。
“你妈找你。”他低声说。
孔温瑜烦躁道:“挂了。”
并且伸手把响个不停的手机拿过来,直接关机扔到一边。
两分钟后,卧室的门被敲响。
聂钧一愣,连忙起身下床去找自己的衣服裤子,一边穿一边躲进衣帽间里。
同一时间,卧室外响起海鸣的声音:“夫人说叫您下去吃饭,说等下会来客人,要提前准备接待。”
孔温瑜没说话。
“隆家也会来人。”海鸣坚持说完,“夫人让您务必在十分钟内下楼,不然会亲自上来请。”
又过了两分钟,房间的门再次被轻轻敲了一下,朱姨站在门外望了一眼:“醒了吗,要不要打扫?”
看来满明芷打定主意要把孔温瑜薅起来。
海鸣摇摇头,朱姨退出去,说:“那我先去收拾衣帽间。”
正在衣帽间里听墙角的聂钧顿时一愣,门外的走廊上已经响起朱姨轻而快的脚步声。
聂钧一时间进退不得,环视四周,从大衣架到饰品柜,最后低头看到Shola的月亮门狗洞,犹豫了一下。
孔温瑜侧耳听见隔壁衣帽间的动静,彻底清醒了。
他起床洗漱,海鸣因此退出去等待。孔温瑜咬着电动牙刷,靠在衣帽间与卧室连接的门前巡视聂钧的身影。
朱姨擦干净沙发的皮面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现在要用衣帽间吗?”
孔温瑜没找到人,说不用,转身回去继续洗漱。
十分钟后,孔温瑜一边打哈欠,一边走下楼梯,看到聂钧如往常一般站在客厅的门边。
“怎么总是他值班?”孔温瑜朝那边抬了抬下颌。
海鸣抬头看一眼,纳闷道:“他今天应该不值班,等下我问问。”
孔温瑜走下楼梯,满明芷正坐在餐厅里,难得等他一起吃早餐。
“以后吃早饭不用等我。”孔温瑜说,坐在她对面,“困。”
“狗都起床了你不起。”满明芷看了一眼在楼梯上往下望的shola,“还不趁热打铁,估计所有股东都起床观望,只有你还睡得着。”
孔温瑜勉强打起精神,用勺子搅和碗里的粥。
满明芷示意海鸣说。
“昨夜二姑的司机被绑架,凌晨时才找到人,昏迷在那辆常开的黑色奔驰上。”海鸣说。
视线都集中过来,孔温瑜耸耸肩:“不是我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