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讨厌不完美。”男人手里的手术刀回到了他颈边,谢择星下意识偏头避开,凉意顺着他敏感的神经攀爬,直至腺体的位置被刀片抵住。
没了先前在房间里发疯撞上去跟这个男人打架时的狠劲,他现在被禁锢在这个手术台上,人为刀俎他为鱼肉,什么也做不了。
这一认知几乎让谢择星绝望。
“你——”
“你知道像你这样成熟、干净、漂亮的Alpha腺体完整摘下来,在黑市上能卖到什么价?”身边的魔鬼突然问他。
谢择星心头突突跳:“你想摘我的腺体?”
对方不答,慢条斯理地以刀背触碰他的腺体。一个Alpha对另一个Alpha做这种动作,无异挑衅。
谢择星这时才真正怕了,惊慌和恐惧急遽蔓延:“不、不要,求你……”
他终于低头,向这个男人求饶。
“你求我?”
谢择星看不到,他求的这个人正一瞬不瞬地注视他此刻慌乱无措的面庞,故意不表态,用这样的方式刺激惩罚他。
“别摘我的腺体,”谢择星哀求,“不要——”
“我要是想摘你的腺体,”男人终于开口,撤开了压在他腺体旁的手术刀,“昨夜你昏迷不醒的时候已经摘了。喝得烂醉还敢孤身回家,仗着自己是Alpha就肆无忌惮,还是因为要结婚了所以得意忘形?”
谢择星因为惊惧而痉挛,不断摇头,又一支镇静剂推进了他静脉里。
他无力再挣扎,手脚的约束带松开,只剩那条铁链。
男人帮他擦拭了掌间先前攥扯铁链磨出的血,涂了碘伏消毒,将他打横抱起。
没有Alpha会这样抱另一个Alpha,谢择星尽管厌恶不适,但推不开。
他被抱回了房间床上,很快沉重耷下眼皮。
脚步声逐渐远去,谢择星浑浑噩噩,强撑着不想又这么睡去。混沌的思绪里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却抓不住。
刚才那个男人提到黑市——海市不太平,一直传说存在地下腺体交易市场,但他还是觉得,对方或许是他认识的人。
他从前是医校生,毕业后在医院接受过两年规培,后来辞职转行,当年的同学、同事、朋友很多都是医生,如果说谁有可疑,他一时也没有头绪。
监视器前,男人沉默盯着画面里安静躺在床中,似已陷入昏睡中的谢择星。
良久,拿起那张被他蹂躏过无数遍的红色请柬,展开捋平,面无表情地撕碎。
镇静剂很快起了作用,谢择星最后合眼前,脑子里还在一个一个排除可疑的名单。
傅凛川的名字冒出来,立刻被他否定。
傅凛川是他大学室友,腺体外科医生。
他之前曾经邀请对方做伴郎,傅凛川工作太忙,在他婚礼前一天去了北方出差,要到周日才回,不可能是。
况且,那个人也一贯绅士温和,不会是这种偏执的疯子,不会。
第3章 他是一个魔鬼
海市第一医院,手术室。
傅凛川的橡胶手套沾了血,镊子夹起一片腺体碎片。
面前的Omega后颈被撞得血肉模糊,腺体破碎,甜腻的信息素裹着血腥味在空气里蔓延,让人分外不适。
“止血钳。”他话音未落,有实习生踉跄着撞向无菌台。几个戴着抗干扰手环的Alpha实习生呼吸急促粗重喘气,最年轻的男孩瞳孔里已经泛起血丝。
“滚出去。”傅凛川面色冷峻,接过器械护士递来的止血钳夹住颈动脉裂口,示意一助,“注射双倍抑制剂。”
同时在进行骨科手术的老主任调侃他:“你还真是坐怀不乱,这个Omega突然发情,像你这样面不改色的Alpha我是头一次见。”
傅凛川的眉骨都没抬一下,手术刀划开粘连的淋巴组织:“是这些实习生基础抗干扰训练没过关。”
老主任公平道:“毕竟Omega在手术台上发情是小概率事件,谁也没想到嘛。”
傅凛川不再接话,瞳孔在显微镜后微微收缩,开始对碎成片的腺体进行精密缝合。
他的额头渗出细汗,手上动作却极稳。
手术室外传来隐约的动静,失控的Alpha正在用头撞击消防栓,被闻讯赶来的保安制服按在了墙上。
刚进来的胸外科医生说起亲眼目睹的这一幕,啧啧感叹。
“双极电凝。”
傅凛川忽然出声,器械护士立刻将东西递上。
血管、神经逐一缝合,腺体残片在镊尖逐渐拼合成形,心电监护仪平稳的滴声中,傅凛川剪断最后一根缝线,带血的剪刀落进托盘里:“护理记录加注,患者送隔离ICU.”
后续交给助手,傅凛川已经退开到一旁,扯下手术衣扔进回收口,露出被汗水浸透的深绿色刷手服。
“辛苦了,今天多亏了你。”身旁的巡回护士佩服道。Omega在手术台上发情是意料之外的状况,要不是傅凛川处变不惊从容完成手术,结果或许会是一场医疗事故。
傅凛川摘下手套,淡道:“下次术前检查做到位。”
十楼腺体外科护士站,值班的护士们正在闲聊天,说起急诊那边刚收了个车祸导致腺体严重损伤的Omega,好巧不巧地在手术台上发情,几个跟台学习的实习生受了影响,被主刀的傅凛川不留情面地赶出了手术室。
“发情期的Omega为什么要出门?”小护士不屑说,“这种人跟酒驾上路有什么区别?真是害人害己。”
护士们议论着发情期跑出家门的Omega,和他在手术室外失控被保安带走的Alpha,话题最后又回到傅凛川身上。
“傅老师果然不是一般人,听说上次门诊也有个Omega病人突然发情往他身上扑,他连表情都没变一下直接把人制服了,半点没受影响。”
嘻嘻哈哈的笑声中,电梯到这一层开门,换了身白大褂的傅凛川走出来,身后跟着几个蔫头耷脑的学生。
他是腺体外科最年轻的副主任医师,长得也好,有刚来这的小护士总忍不住多偷看他几眼。
简单交代完事情,傅凛川转身先回了办公室。
里面只有一个主治医在,正在无聊翻杂志,听到进门来的脚步声对方抬头笑问他:“听说刚有Omega在手术台上发情,还影响了你带的学生?”
傅凛川随意“嗯”了声,走回自己办公桌,整理凌乱的桌面。
“所以说Omega就是很麻烦,”汪晟是个Beta,职级虽然比傅凛川低,年纪其实比他还大好几岁,嘴上是个没把门的,“你看这里写的,竟然异想天开腺体改造转A为O,这有什么研究的必要吗?哪个Alpha会想不开把自己变成Omega啊?”
傅凛川瞥了眼他手中杂志:“少看点这种国外三流期刊,博眼球的东西,小心看坏脑子。”
对方嬉笑道:“真有这技术,能不能给我改造出一个Alpha腺体,让我也尝一尝做Alpha的滋味。”
“腺体改造不等于变性。”
傅凛川只说了这一句不再理会他,收拾了东西,到点下班。
黑色suv在夜色里驶上出城高速,径直往海港方向去,一小时后停在了海边一处独栋的山野别墅外。
男人推门下车,走到门廊下,面容识别后房门应声打开。
别墅里空空荡荡的,光线黯淡,没有活人的气息。
他脱下外套走进书房,打开了监视器。
画面中的人还跟他早上离开前一样,蜷缩在床中,无声无息。他出门前送去的早餐和午餐维持原样放在床边桌上,没有任何被人碰过的迹象。
已经整整三天,谢择星不吃不喝,全靠吊营养液维持最基础的生存需求。
听到脚步声,谢择星的睫毛在眼罩后很缓慢地眨了一下,没有做出反应。
他知道来的人是谁,这么多天他被禁锢在这里,除了这个绑架犯,没再见过第二个人。
只要他不吵不闹,就不会被注射镇静剂,既然沟通不起作用,他也不想再浪费心神。
“为什么不吃东西?”
察觉到对方在自己身边坐下,谢择星下意识往另侧挪了挪,被欺近过来的人按住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