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你了(17)

2025-07-28 评论

  【陈淮,你总是学不乖。】

  自上次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之后,对面再没喊过,一般都只会用宝宝来代替。

  而这一次,陈淮再次在陌生的信息上看见自己的名字时,依旧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应该是在生气自己上次发的那条消息。

  陈淮将屏幕熄灭,本就低落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

  他关了机,难得失控地将手机扔到了一旁,不愿意再多看一眼。

  去死吧。

  ———

  浓稠的夜色仿佛能吞噬一切,空旷的长巷中,街灯昏暗,光线微弱,几乎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晰,几片枯黄的叶被风卷起,发出沙沙的声响。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夹杂着很淡的血腥味,像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悄然腐烂。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从远处响起,刺骨的寒风中,陈淮狼狈地抱着手里的东西,在寂静的长巷里狂奔。

  这条巷子很长,长到似乎没有尽头。

  身后是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像野兽的利爪刮过墙壁,四周都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

  就这样跑了不知多久,陈淮终于在不远处看见一道身影,正缓慢地向前走着。

  那人一身黑衣,看见奔跑过来的他,便顿了步子,在原地等待。

  陈淮看不清他的脸,只能隐约瞧见他瘦削流畅的下脸线条,和垂下来的细长指节。

  他立刻像找到了救命稻草,加速跑到了那人面前,刚要伸手拽住他的衣袖,却因为突然的停顿而膝盖一软,再反应过来时已经跪坐在了他面前。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在月色下的脸宛如出尘绝世的神袛,模糊而遥远。

  陈淮只得被迫伏在他脚边,喘息着向他求救:“有、有人要杀我,麻烦您……”

  话还没说完,那人却向后退了一步,似乎在嫌弃他满身的泥泞。

  他怔愣一瞬,咬了咬牙:“我叫陈淮,只要您愿意带我离开这里,任何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那人却只是低头看着他,未置一词。

  身后的咯吱声越来越近,陈淮急急向前扯住他的裤脚,扯了扯。

  男人终于有了点反应,缓慢地蹲下来,伸出手将他还算干净的下巴抬起,微微使了点力,像对待令人宰割的兔子:“陈淮。”

  “你总是不乖。”

  “所以我不会救你,”男人语气淡漠,轻而易举地决定了他的生死,“我不喜欢养不熟的狗。”

  下一秒,他被男人狠狠甩开,身后的怪物猛地扑了上来,将他撕咬了个粉碎。

  意识消逝之前,陈淮看清了男人耳垂上那颗银色的十字架耳钉,像宣告他死刑的绞刑架。

  “陈淮,陈淮!”

  耳边回荡着陆鸣延的声音,陈淮猛地睁开了眼,看见了熟悉的天花板和灯具。

  额头和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陈淮听见自己错乱而沉重的呼吸声,以及几乎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跳声。

  陆鸣延担忧地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没发烧后才出声问:“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一直抖个不停,把我吓坏了。”

  “……”

  被撕咬的疼痛感似乎还停留在身上,陈淮深吸了几口气,撑着身子从床上艰难地坐起来,半晌才缓过神。

  “我没事,”陈淮用纸巾将额头上的汗擦干,嗓子有些哑,“只是做了个噩梦。”

  见他没事,陆鸣延松了口气,又故意笑他:“做什么梦把你吓成这样?我怎么不知道你胆子这么小呢。”

  陈淮勉强挤出一个笑来:“记不清了。”

  陆鸣延倒也没追问,拿上换洗衣服去浴室洗澡了。

  陈淮将窗帘拉开,阳光落在身上,驱散了些许身上的寒气。

  他的目光落在昨天被他扔到角落里的手机上,片刻后,又上前捡起。

  应该只是因为昨天的短信,才会做这样的梦,不会有任何其他含义。

  陈淮这样告诉自己,将手机打开。

  屏幕解锁,刻意不去看的信息再一次跳了出来。

  这一次陈淮有了心理准备,他缓慢地将信息点开,面色平静。

  接着昨天的那条,下面跟了一句。

  【但没关系,我会教会你。】

  陈淮静静地看了几秒,然后淡定地将信息删除,把手机放回了原位。

  他的视线从屏幕上转移到阳台外,那里有一间露天花房,而外面的门上,不知何时刻上了那个熟悉的家族标志。

  金色的圆环上刻有拉丁文,底部是一座古老的祭坛,火焰两侧盘绕着蛇身,蛇头相对,像无限制的符号。

  而最中间,是一个繁复的十字架,缠绕着锁链和符文,显得压抑而沉重。

  陈淮忽然想起昨天晚上的梦。

  十字架和那人的耳钉形状重合,在阳光下仍然显得冷冽。

  一张熟悉的脸忽然浮现在脑海里,又不可避免和梦境中的联系在了一起。

  男人漆黑如墨的眼紧紧盯着他,脸上是过分苛刻的不近人情。

  “陈淮,你总是学不乖。”

  浴室里传来陆鸣延的叫声:“陈淮,你干嘛!”

  陈淮猛地松开了握在门把上的手,耳根上泛着很淡的红。

  “抱歉,”陈淮为自己的失态道了歉,又忍不住轻声催促,“你快一点,我也要洗。”

 

 

第11章 约束

  上午九点,江恒从江宅离开,陈淮远远望着迈巴赫的车尾逐渐驶出庄园,才转过身叫陆鸣延:“现在能出去了,走吧,我送你去酒店。”

  陆鸣延穿好外套,昨天睡得并不算好,他打了个哈欠,有些不满:“他们家人是不是老欺负你啊,怎么带个朋友回来都像做贼似的。”

  宋清念从前就不喜欢陈淮带朋友回来,现在到了江家,他做事更加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惹了麻烦,再加上昨晚江停时的告诫,陈淮不得不更警醒些。

  “抱歉,”但对于不得不把陆鸣延送到酒店去住这件事,陈淮仍感觉十分愧疚,“我已经托人在帮你找房子了,这几天你的房费我来付,你安心休息就好。”

  想了想,陈淮觉得不够,又补充道:“要是你觉得一个人住着害怕,我可以过去陪你几天。”

  陆鸣延倒觉得没什么,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你还把我当小孩子呢,一个人住有什么的。”

  “再说了,”他顿了顿,有些后怕地耸了耸肩,犹豫着道,“我觉得你那哥哥好像不是很喜欢我。”

  陈淮手里的动作停了下,又很快恢复神色,微微笑了笑:“他只是本身性格比较冷淡,所以看起来脾气不太好,你们昨晚连话都没说过,他不会无缘无故讨厌你的,别多想。”

  陆鸣延回想了下,很快连连摇头:“不是,绝对不是。”

  “当时在花园,他站在楼上的时候,”陆鸣延说,“看我的那个眼神完全不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更像是在看——”

  陆鸣延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昨晚男人隐没在阴影中的脸,明明十分出众,可冰冷的视线就像毒蛇一样缠在他的身上,令人遍体生寒。

  他手背上的汗毛不由自主地立了起来,半天才憋出一句。

  “路边的狗。”

  “……”

  陈淮没好意思说江停时看谁都是那副眼神,只不失礼貌地笑了笑,将一旁的口罩戴上,勉强遮住了脸上的淤青。

  “走吧,”陈淮握上门把,用了些力气向外推去,“我记得那家酒店叫——”

  话还没说完,陈淮的步子忽然猛地停了下来,脸上的笑也敛去些许。

  有段日子没见的老管家站在门前,身后还站着一位穿白大褂的高大男人,正微笑着迎接他。

  糟了。

  陈淮微不可见地蹙了下眉,脑子却已经开始为这件事被发现寻找合理的借口。

  江宅里的人都知道,管家是为江恒做事的,如果他和陆鸣延昨晚的事被老管家发现,那一定会传到江恒耳朵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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