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仰慢慢道,“假惺惺。”
盛燎好笑,“让我说谢谢的是你,说我假惺惺的也是你,你怎么这么难缠?”
裴仰:“嗯。”
就是难缠。
要不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才不会帮他。
盛燎胳膊蹭蹭他:“看电影吗?我请你看电影。”
裴仰:“不看。”
“哦,”盛燎酸溜溜地说,“你就喜欢跟你喜欢的安静类型一起看呗。”
裴仰侧头,捂住耳朵,不想跟他讲话。
盛燎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创可贴,嗅一嗅,想嗅到裴仰的味道,只嗅到消毒水味。
裴仰从车窗倒影看到他的傻动作,无语,“看看脑子吧。”
两人吵了会儿,大巴车不知不觉到了住所附近的街道。裴仰浑然不觉,看着窗外发呆。
盛燎喊了声:“到了,要下车。”
裴仰回神,迷迷糊糊跟在盛燎身后下了车。他走了两步,垂眸,又看到捉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
他俩没有较劲,没有互相掰手腕,就这么和平地牵着。
盛燎松开:“我……总是担心孩子。”
他俩走在路上,都没说话。
盛燎抬头看天,灰沉沉的,笑道,“你说今年的初雪不会又跟你在一起看吧。”
他困扰,“年年都是跟你。”
“他们说一起看初雪会白头到老,我们不会一直打闹吧?”
裴仰心头莫名跳了一下,“胡说八道。”
盛燎接过他的包帮忙背着:“这么重,全是破烂,压到我宝宝怎么办?”
裴仰不悦,“不是破烂。”
盛燎:“是是,不是破烂,都是宝贝。”
过了会儿,裴仰说:“今年初雪你还是跟你喜欢的人一起看吧。”
盛燎:“我看你是想跟你喜欢的类型一起看吧?”
竟然喜欢安静的。
盛燎不悦,存心招人烦:“就吵你,天天在耳边吵你。”
裴仰捏他脸。
盛燎把他送回家,烧了热水让他泡脚,看他的小腿肚没进热水里。
裴仰不满:“不用这么多水。”
盛燎:“你手脚凉。”
裴仰:“管这么宽。”
盛燎半真半假地说:“嗯,心疼你。”
裴仰:“……”
盛燎低声说:“你疼我心疼,瘦一点我心疼,手脚冰凉也会心疼。”
裴仰被他这番胡话说得愣了下,好半天才佩服道,“你有大爱。”
他以为自己为了孩子放下芥蒂已经很伟大了。
没想到盛燎更是高手,竟然能说出这番话。
第28章 靠孩子赢过别人也不是什……
盛燎欣赏着掌侧的纱布创可贴, 包得这么好看,可惜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跟锦衣夜行有什么区别。
第二天排队买早餐。
之前有段时间, 裴仰每天的早餐都是包子, 腮帮子鼓起, 没有表情的脸傻乎乎的。
排队的人挺多。前面的大爷跟他唠嗑:“很少见这个年纪起这么早的, 还专门来排队。”
盛燎笑:“给我一个很优秀的朋友买的。”
毫不遮掩, 仿佛裴仰是什么让他骄傲的大宝贝。
他手指动了动, 创可贴昨晚卷边了, 专门修了修, 舍不得撕下。
大爷注意到:“受伤了?”
盛燎低调:“小事, 有人非要觉得严重,给我包这么严实, 大惊小怪。”
大爷:“那个人一定很喜欢你。”
盛燎压了压嘴角。
后面有人八卦,只听到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什么,什么。”
盛燎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创可贴,细说来龙去脉。
群众感叹:“那个人该有多喜欢你。”
盛燎嘴角压不住:“还好。”
很快,一长队人都知道他手受伤被默默包好的破事。
有人插队。
盛燎把人拽过来, 伸出手, “这是什么?”
插队的人吓得缩了下, “拳头。”
盛燎:“是创可贴。”
他和善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遍。
十分钟后, 终于轮到他了,他大发善心放过大家, 带着包子找裴仰, 蹲着看他吃东西。
裴仰注意到创可贴:“该换了。”
傻子。
盛燎摇头。
他舍不得。
裴仰无语,“待会儿我帮你换,笨死。”
吃完东西洗了手, 给他包好,想起医生说要给他精神上的慰藉,凑近吹了吹。
盛燎心都麻了,看着他吃东西:“少蘸点辣椒油,会上火。你吃不吃茴香小油条?他家小油条也很好吃。”
裴仰点头,想起是自己照顾他,喂他吃了一颗自己不喜欢吃的圣女果。
盛燎:“……你对我真好。”
裴仰点头,吃饱喝好,手痒,“打一架?”
盛燎好笑:“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裴仰胳膊肘制住他,这人却主动靠在沙发上,让他压在身上。
裴仰毫不客气骑在他身上拿拳头对着他。
盛燎扶好。
裴仰撇嘴:“没劲。”
都不反抗。
把盛燎压在身下也不过这样。
裴仰:“你不是很会欺负我么?怎么不敢了。”
盛燎喊冤:“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裴仰:“无时无刻不在欺负我。”
盛燎扶着他,“好了,下来。”
裴仰:“你是我的对手吗?”
盛燎笑:“我是你的俘虏。”
裴仰这才满意,放了他一马。
虽然靠孩子赢过别人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晚上盛燎蹲在床头陪他睡觉,等他睡着去睡沙发。
黑暗中的裴仰摇摇头,真心同情这个被孕反折磨精神状态不正常无故剃头的可怜人。
他上论坛求助,发现他的楼因为涉及yhsq被封了。
裴仰:“?”
管理员懂什么。
身体上的各种亲昵都试过了,没什么用,可能要从精神方面下手。
广场上的屏幕播放着采访视频,记者去风头正盛的生物基地,镜头里出现戴着护目镜和白色手套的少年。
裴仰驻足观看。
当你觉得他轻浮纨绔,他有时候认真专注。当你改观时,他又无聊得晃得人眼花缭乱眼睛疼。
好的是他,坏的也是他。
裴仰想了很久这家伙怎么才能精神愉悦,喜欢什么。
球鞋?钢笔?书?算盘?给他做顿饭?
最后这个可行,自己厨艺好,但亲自下厨太怪了,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推翻了十几种可能,他灵光一闪,有主意了,给盛燎发了条消息。
[明天早上八点,公园,一个人来]
盛燎收到这条毫无感情的冰冷消息还以为裴仰要找他干架,寻思什么时候又招惹了他。
公园没多少人,栽种的落叶阔木零落荒芜。凉亭旁,神色冷淡的人正站着等他,长身如玉,修长挺拔,怀里抱着一大捧玫瑰花。
那抹鲜艳亮色猝然撞进他眼里,把空气的寡淡沉闷都点亮了。
盛燎愣了愣,站在原地。
裴仰看到他过来,挑眉。
盛燎晕乎乎走过去,话都不会说了,空手而来特别窘迫,对即将发生的事有些无措。
他罕见地变成哑巴,手指无意识搓了搓,耳朵都红了,不敢看裴仰。
早知道……
早知道出来就收拾一下了。
今天没换衣服,甚至没洗头发,丑得能让人看一眼就回头走,又在心里懊恼起来。
裴仰直接把带香气的东西塞在他怀里,走了。
盛燎怀里猝不及防多了一大捧,下意识圈胳膊,满怀都是花。还是新鲜的,带着露水,香气直往他鼻间钻。
那人走得飞快,很快就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