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给甲方人工呼吸(55)

2025-07-31 评论

  即便是对于他这种不怎么依靠听觉感知世界的人来说, 浴室还是显得太过安静了。

  入浴剂化开之后, 洗澡水的颜色浓郁的像草莓牛奶一样不透明,把浸没在水中的身体彻底挡住。

  看不见胸腔和腹部的起伏,季苇一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睡着, 灯光照射下, 他的嘴唇看起来仍然是青白色的。

  安静地令人不安。

  “季苇一。”张渊喊了一声。

  声音在狭小潮湿的空间里闷闷地回荡, 掠过无知无觉的季苇一,重新传入张渊的耳朵。

  他听不清,但无形的声波在此刻凝聚。像是隔着金属罩子被人敲了一闷棍, 巨大的震动顺着头顶传遍全身。那个瞬间, 思绪全部中断,大脑一片空白。

  理智再度回笼的时候, 张渊发觉自己正把手指放在季苇一的鼻端。

  摸到温热而悠长的呼吸, 好像被风吹开的蒲公英的绒毛,落在他的指尖。

  张渊长出一口气, 连同整个身体都瘫软下来, 趴在浴缸边上。

  把手伸进水里试试温度,不烫, 但还算暖和, 不会着凉,很适合打盹的温度。

  一旦恢复理智, 他就意识到刚刚的慌乱很离谱。

  太不吉利了,为什么要往意外上想。

  季苇一近来总是很累,上一次见面,也是上车就打瞌睡,所以会在浴缸里睡着也不奇怪。

  张渊不忍心把他喊醒,既然水还没有冷,就任由他睡。

  他知道季苇一一冷就睡不好,和他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夜里发了梦,手脚冰凉出冷汗,就喃喃呓语着往他怀里钻。

  说了什么,他听不清楚听不懂,也就不去想。只敞开怀抱把季苇一圈在怀里,再用被子把他手脚都裹紧。

  季苇一大概也是喜欢的,每每在梦中都蜷在他怀里,抱他抱得特别紧。

  张渊起初不明白,他的爱恨都简单直白,喜欢谁才愿意靠近,对不喜欢的人,看一眼都不想多看。

  所以为什么,对他这么好,和他睡在一张床上,也可以在夜里钻进他怀里。

  可是不能更近一步了,自从察觉到他的心思,季苇一就离他越来越远。

  季苇一比他懂的更多,想的更多,在意的更多,担心的事情也更多。

  或许就像季苇一说的,因为他太年轻了,而且什么都没有。

  可是他还是喜欢季苇一,爱恨都有缘故,不是没有来由的喜欢,就无法轻易因为一次拒绝而散去。

  季苇一的两缕头发/漂在水里,张渊像小孩子拨弄橡皮鸭子那样掬一掌水把它们朝反方向推,馥郁的玫瑰味道在空气中氤氲开。

  很香,张渊偏过头去,狠狠打了个喷嚏。

  浴缸里的人应声转了转头,后脑勺的头发被热水浸过,入浴剂里有保湿成分,沾了水的浴缸壁特别滑。

  张渊眼见季苇一的头顺着池壁马上要跌进水里,忙托住他的脖子后脑把人固定住。

  他动作向来很稳,很轻,以至于季苇一还是没醒。

  两滴玫瑰味的水溅在他唇边,可能因为太香甜,睡梦中的人砸砸嘴,下意识地舔了舔。

  舌尖正好点在张渊试图为他蹭掉水渍的手上。

  口腔的温度就算比体表高些,也无非就是三十七度,在指尖一触及离,却像是滚水落在手上。

  半蹲在浴缸旁的张渊猛地把手缩回来,浑身肌肉都跟着紧绷起来。

  托着季苇一的那只手不能放开,他用空余的另一只手贴住自己的脸颊。

  很烫。

  不仅是脸在发烫,心砰砰跳,血液循环加快,浑身都跟着热起来。他趴得离浴缸太近,意识到某个部位隔着牛仔裤的布料顶到了缸壁上。

  无法克制的生理反应让张渊很难得地感觉到羞耻,说不清什么道理,却想从季苇一身边逃开。

  他试图把对方的脑袋在池壁上找个稳妥的位置重新靠住,睡梦中的人感觉到异样的震动,将醒未醒,头侧向一边。

  脸颊贴在张渊小臂上,鼓起一坨软肉。

  鬼使神差地,张渊在上面戳了戳。

  然后对上了季苇一睁开的双眼。

  “张渊?”

  季苇一刚醒时还有怔怔,不明白本该在西北吃土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身边,一时之间忘了自己睡着之前身在何处。

  也忘了……他没穿衣服。

  “你怎么……”

  张渊托住季苇一的手臂一沉,身体接触水面,他才忽然意识到这是在浴室。

  猛地挣扎一下离开张渊的手,屁股下打滑,整个人跌进水里。

  入浴剂太滑了,还有点咸,这家伴手礼简直一无是处。

  滑进浴缸里的第一秒,季苇一这样想。

  热水淹没口鼻,季苇一离水面仅隔一线,然而猝不及防下跌时,已经有水呛进肺里,呛咳无法抑制,张开嘴的瞬间,更多水涌进嘴里。

  在窒息带来的灭顶之灾感把季苇一吞没之前,他身体腾空,被从浴缸里捞了出来。

  求生本能让他下意识地抓住一切手边能摸到的东西。

  张渊抱着他快步走出浴室,热水顺着季苇一的身体湿淋淋淌了一地。张渊的衣服全部浸透,尽管隔了一层布料,两个人的皮肉几乎紧贴在一起。

  季苇一在被放在床上的时候才发觉这一点,一并意识到的还有自己正死死搂着张渊的脖子,身体接触到床面都没撒手。

  他发觉时候就把手松开了,咳嗽还没停,张渊忙于把人裹住,低着头去扯被子。

  季苇一却看到他脖子上被自己抓住几道红印子,他的指甲长了,最近心里太乱,没有注意到。

  被子把该挡住的地方都挡住,张渊才敢朝季苇一看。剧烈咳嗽倒是让他的脸色终于红润起来,颧骨上晕开两片红。

  可能是咳得太厉害,张渊在他的下眼睑处看到一些针尖大小的皮下出血点。

  他伸出手想碰一下,被季苇一拦在半空:“抱歉。”

  季苇一指了指他的脖子。

  张渊摸上去才觉出有一点痛,摇摇头。

  浑身上下只裹了被单的季苇一也没心思跟他客套,这辈子上一次这么着跟人坦诚相对还是不知道哪个上一次:“你先出去,我换衣服,你也去把衣服换了。”

  张渊犹豫了一下,像是在怀疑他生活到底能不能自理,从衣柜里翻出季苇一的睡衣放在他身边。

  季苇一裹着生怕走光,一动也不敢动,还不等道谢,眼睁睁又看着张渊拉开抽屉,拿出了他的内裤。

  “你放那儿就行。”他觉得浑身都快烧起来了,把充血涨红的脸埋进被子里当鸵鸟。

  听到张渊离开时房门落锁的声音,才敢把脸抬起来,确认房中无人,迅速套上裤子。

  热水带走了一部分体力,再加上刚才在水里扑腾那几下,仅仅是换衣服也让季苇一觉得累。上衣只扣三颗扣子,他侧倒在床上。

  躺下来,看到被单上也有很细小的粉红色痕迹。

  他叹了口气。

  比起差点在自己家浴缸里溺水,就这么睡着了可能更让他惊讶。

  他甚至都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季苇一翻个身,把脸埋进被子里,大脑放空。

  直到张渊的敲门声响起来。

  “等一下。”他努力爬起来,拆掉被套团在怀里,“进来吧。”

  张渊把门打开,季苇一已经抱着被子站起来,神色从容地经过他身边:“湿了。”

  他把被单塞进洗衣机里,按下开机键。

  注水声响起来,季苇一眼前忽然一黑。

  张渊把浴巾盖在了他的头上:“湿着,会着凉。”

  季苇一按住浴巾,无意识见碰到了张渊的手,劈手把浴巾夺过来,胡乱地擦了擦。

  他靠着洗衣机转过身来:“你怎么在这儿?”

  张渊眨了眨眼睛,举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在手里的吹风机:“先吹头发。”

  四目相对,沉默地对峙持续了半分钟。想到自己刚刚把张渊脖子抓花还弄了人家一身水,季苇一妥协了。

  主要他也累,不找个地方坐下来,觉得脑袋一阵阵发飘。

  顶着湿头发回到卧室,他坐在床边要把吹风机接过来,刚一抬头,热风已经吹到了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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