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治:“不大。”
演员而已。
阿治拉了拉衣服,也顺着鹿汀朝的方向看过去:“我们可以下去问问,如果玩得大,我们可以去看看老虎机。”
鹿汀朝到底还是心动了:“那也行……”
鹿汀朝慢吞吞的又向后看了一眼,慢吞吞的跟上阿治的脚步,向前走了走,又回头瞅了费允承一眼。
费允承抬头,温和的对鹿汀朝笑了一下,拉过他的手:“怎么了?”
“……嗯。”
鹿汀朝咬了咬嘴唇,“费允承,我玩这个……不会上隐吧?”
费允承:“怎么会。”
费允承揉了揉鹿汀朝的指尖:“随便玩玩而已,去试试手就回来,嗯?”
鹿汀朝目光左看右看,看得出还是心动。
费允承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腰:“不是从没有见过这些吗?体验一下,回来我们去接兜兜。”
鹿汀朝:“嗯。”
大概是听到了鹿兜兜,鹿汀朝好像找回了一点坚定,他摆摆手,脚步轻快的跟着阿治下了楼——
只剩下二楼平台处的保镖和刚刚开口的那个男人。
也因此场面丝毫没了刚才假意维持的那种虚伪的平静。
逼仄,紧张。
阴霾而窒息。
跟在费允承最身边的人躬身弯腰,给他点了一只雪茄。
青色的火苗燃起,丝丝缕缕的烟雾在平台上飘散开来,显出一种浮华奢侈的味道。
而下一秒。
开口说了话的男人膝盖一软,竟直接跪了下来:“Devin先生!费老板!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没……”
话音未落。
站在另一侧的保镖抽出随身的布条,绑了他的嘴。
男人的双膝砸在赤色木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响。
费允承微一皱眉。
他唇齿间的雪茄明明灭灭,似是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小声些,朝朝万一听到,可怎么是好。”
场面更死寂了。
费允承再没有留下任何余光给平台内的这些人,他向外看去,能看到阿治带着鹿汀朝下楼走到老虎机前,接着机器转动。
鹿汀朝纤细瘦弱的身形背对着他,费允承却依稀能想象他跃跃欲试的神情,生动又艳丽。
面前男人的头种种在木地板上嗑了下去,不过几声就已见了血。
漾开的血染在地面上,和赤红色辩不分明。
费允承终于勉强将视线移了回来,他询问的目光才递过去,一旁的人立刻给了回复:“Devin先生,是隆中这边刚上的大厅主管。”
费允承轻轻扬了下嘴角:“看来隆中的总监挑人的眼光不甚好啊。”
原本站在旁边另一侧的另一个男人连嘴唇都在颤抖,站出来的时候双腿汩汩:“Devin……Devin先生,我立刻处理,对不起,对不起!”
费允承没说话。
而原本跪在地上的男人不断嗑着头的时候,总监也跪了下来。
终于。
费允承温和道:“这是干什么?”
那语气轻柔和缓,甚至带着一丝不似作假的惊讶,显得格外礼节。
费允承唇边的雪茄燃了半支,身旁的保镖很快又重新为他点了支新的,递过去时,却被费允承拒绝:“不了,等会儿他要回来了,别闻着味。”
最开始的那个男人额头已经一片血红,带着身旁不断颤抖的总监两人宛如寒风中的惊鹊,像是下一秒就要蒸发于面前。
费允承却摆了摆手,像是玩笑似的对身边随行的保镖开口:“看看,成什么样子。”
无人敢接这句话。
费允承笑道:“若是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我多不体谅属下。你们说是么?”
“不!不——不是!”
两人异口同声,“Devin先生饶命!Devin先生……”
费允承:“好了,带下去吧,给他们找个其他活计做做。”
两旁的保镖迅速上来带人。
“从后面走,把这儿也清理干净,不要碍眼。”
费允承像是想到什么,“再弄点葡萄和车厘子过来,他喜欢吃。”
一切不过须臾光景。
鹿汀朝倒是觉得今天自己似乎手气很好,从第一台机子开始就一直在赢,后面只小输了一两次,总体都是大赚。
在热气腾腾人声鼎沸的场子里,鹿汀朝的神情也渐渐飞扬。
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像是闪着光,漂亮无比的脸上仿佛有灯火跳跃,乍看上去竟比这座场子里价值亿万的水晶灯还要夺目。
鹿汀朝玩过最后一台老虎机,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侍应生将赢来的所有筹码都扫进袋里,兴致盎然的伸手拉了一把阿治:“我们再去玩下骰子吧!”
勾着自己的手骨纤细滑嫩,像是最好的陶瓷,釉洁无比。
指尖几乎没什么力道,从手臂上滑下去的时候,像是猫爪在搔。
阿治转过头深深看了一眼鹿汀朝——
他曾经在许多牌场的人脸上见过这种神情,这种兴奋的,激昂的,难耐的情绪。
而鹿汀朝是这其中最瑰丽的一个。
阿治张了张嘴:“我们要不……”
人声嘈杂汹涌。
鹿汀朝凑了过来:“啊?”
阿治顷刻间扭开了视线。
“没事。”
阿治道,“没说什么。”
阿治的目光不经意的游过鹿汀朝刚刚攀住他手臂的位置,轻轻闭了下眼:“你想玩什么?我们现在过去。”
*
骰子的玩法其实和老虎机有着很大的不同。
机器更多是机械的固定操作。
而骰子则是拥有更多人,在不停的摇盅,起盅,落盅的过程中——
心里上的巨大起伏,极限的刺激。
和着周围其余几家或许跟或许不跟,或许赢或许败的神色,再加上周遭围观的喝彩,倒彩。
在多重的刺激下,行程了再也无法逃脱的沼泽和泥潭。
鹿汀朝原本只是想拉着阿治去看看。
但他的外表实在太过出彩 ,那里原本围成一桌的人看他过来,连着旁边的几桌一起也凑上来,纷纷邀请他这个新面孔来一轮坐庄。
鹿汀朝第一次来,第一次玩,第一次掷骰子。
甚至都不懂什么是坐庄。
但周围的吹捧声,人声,荷官小姐的邀请声——
等鹿汀朝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摇摇晃晃的坐在了庄家的位置。
这片牌场的椅子都是昂贵的,像是格外符合人体工学,又有种一种光滑的寒冷。
鹿汀朝心里隐约有些不安,他下意识抬头去看,才发现从这片牌场里竟完全看不到二楼他刚刚下来的那个角度的任何样貌。
也不知道费允承是否还在那里。
他有些坐立不安,扭头看了阿治一眼。
阿治伸出手,似乎像放在鹿汀朝肩头的手掌最终停顿,落在了小臂上:“没事,我在。”
阿治向前探身,帮鹿汀朝铺开了牌:“不怕,我帮你看。”
鹿汀朝遇到事就想往别人身后藏的毛病从小到大都没能改过来。
他小时候往庄稷身后藏,长大了更理所当然的往已经是他老公的庄稷身后藏——
再然后是莫岭南。
费允承。
直到这一秒。
鹿汀朝坐在这里的时候,面前这桌牌他再也无路可逃。
刚铺了第一张底牌,还没正式开牌。
荷官小姐笑盈盈的问鹿汀朝要玩哪种。
鹿汀朝哪知道有什么玩法,他求助的拉了下阿治的衣服。
阿治低头:“先玩最简单的,比大小,荷官开。”
“OK。”
身着旗袍的荷官连身姿都是窈窈的,一盅骰子在她手里像是开了花似的美观又亮眼。
骰盅落地。
荷官向鹿汀朝一笑,语气甜蜜:“庄家先来。”
鹿汀朝有些茫然:“……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