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他和教士对答,我疾步向祷告室走去,一看阿BEN正全身心的压在那神父头上,压得死死的。看我进来,丢给我一个耳机,戴上就听到它抱怨:“这老头真倔强啊,居然吐了衣服,拿嘴巴来咬我。”
一阵手忙脚乱,好容易把马力袄重新制服。这老头直对我翻白眼,心里一定在祈祷上帝赶快降一个大雷下来,劈得我三级残废,智力全失。不过圣经上说了,早来摘果子的和晚来摘果子的,下班的时候工钱是一样的,一会这边完事了,我赶紧回家读圣经去,临时抱耶和华脚。
此时莫学友已经走到了祷告室的外面,轻轻叫了一声:“马力袄神父。”
阿BEN把外界设备底座稍微移了移,马力袄神父立刻非常配合的发出一声“啊”,然后又被剥夺了自由出声权。只要是不太挑剔社交礼貌,大抵都可以当作这是在和人家打招呼。
莫学友沉默了一下。这段沉默对我和阿BEN来说,简直比雷声还要惊心动魄。万一他起了疑心,掉头走了还算好采,就怕他打个呼哨,外面跑出三五个保镖来,我们手里可连根铁棍都没有啊。
还好,他的沉默看来只是调整一下心情。一个惊天阴谋的内幕就要随着他低沉的声音,在我和阿BEN的耳边展开。
“神父,有时候我想,幸好这个世界上还有你,能够听我说话,却不知道我到底在说什么,否则我一定会被自己憋死了。”
说完这句话,他自嘲的干笑两声:“虽然我每次来的时候,还是吩咐了保镖,在教堂里外搜查,生怕隔墙有耳。唉,我活得真累啊。”
保镖搜查?没有看见啊?莫非那位仁兄也是虔诚信徒,不帮主子做事,反而忙着自己祈祷去了?
运气这么好,值得晚上去开一瓶红酒。
凝神继续听。
这个家伙看上去是个大老爷们,结果罗嗦得很,而且说话又很文艺。传说他靠写言情小说积攒到第一桶金,看来是千真万确。我和阿BEN强忍着祷告室里流通不良的空气和随便剥夺他人自由的罪恶感,居然是听他先说了一大通关于自己初恋如何失败的往事。真是辣块妈妈不开花,开花结个大冬瓜。
阿BEN在显示屏上打出几个字问我:“什么叫辣块妈妈?”
我摇摇头,用唇语说:“我也不知道,看武侠小说看来的。”
它回赠我两个字:“无聊。”
等了好久,终于他停下来喘气了。看来初恋伤心史告一段落了。我暗中求上帝曾经赐予他一个幸福的童年,救命啊,千万不要讲给我听你有过俄底浦斯情结啊,我胃不好,弗洛依德对我来说,味道太辣了。
还好,他终于切入了正题。
他说,今年秋天,他要参加本城最高级别的一个政治竞选。成为商业巨子只是他人生规划的一部分,他最终的目的,是要在政界出人头地。
这几句话说得缓慢而沉重。一字一顿。仿佛他自己就在说与不说之间进行着强烈的挣扎。
要在竞选中获胜,光有钱是没有用的。要让自己赢,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让对方输。
阿BEN评点:“有道理。”被我给了个小小耳光。你当听名人名言三百句呢。
本城市长,上任以来,治理有功,政声很好,他竞选连任的话,基本上是十拿九稳。但是,莫学友不想再等多四年。
他决定对现任的市政官员层发难。
方法是火灾。
他勾搭上史密斯,在花菲菲小学制造火灾。然后通过自己控制下的媒体制造舆论,将责难箭头指向市政管理层,使之成为灾难的责任方。同时他的形象将由此得到建立和强化。群众力量的倾向,会为他的竞选铺平道路。
好计!
阿BEN脱口而出。
莫学友的声音蓦然而止。很久很久,他冷而硬的问:“谁?”
我们三个人走出教堂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去了。
我怀里抱着阿BEN,莫学友走在我的左边。我们两个人的脸上都有笑容。不时还交头接耳两句。其他神职人员看到我们,触景生情,还划个十字高叫一声:“我们是兄弟。”
我们是兄弟。不过我的兄弟拿了把枪,正顶着我的后腰。至于我们聊天的话,是这样的:
“你是谁?”
“关东西。”
“你想干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