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青第一反应就是拒绝,施莹话说得好听,“我们的导演要求比较严格,您不管是外形还是气质都十分符合,我看您简直就是书里走出来的大小姐。”
杜如青明显心动了,她看向方寸,“我这,折腾一天了,妆都花了。”
“人家有专门的化妆师,”方寸说:“妈妈,去试试吧,你年轻的时候不是也登台表演过吗?”
杜如青半推半就地去了,施莹和方寸陪着一块化妆换衣服,珠宝首饰杜如青自己就有,导演也很满意。
“我不是恭维你,”施莹说:“伯母看着就是大家闺秀,也怪不得方先生这么出类拔萃。”
方寸笑着说:“施小姐过誉了。”
“业内谁不知道你做的那几件项目一个赛一个的精彩,”施莹说:“不过我怎么听说你最近不太顺利啊,想跳槽吗?”
方寸挑眉,“施小姐想挖我?”
施莹笑了笑,给了他一张猎头名片,“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随时联系我。”
方寸接过名片道了谢。
方寸不和杜如青和方敬山住在一起,他自己带着一猫一狗租房子住。
傍晚的时候方寸出去散步加遛狗,他们这里是个老小区,绿化特别好,小区里面的树有一二十年了,树冠繁茂,郁郁葱葱。
有个跳广场舞的大妈是方寸的夜跑八卦搭子,很喜欢花钱,每次碰见了都要上来摸,花钱这条谄媚的狗,对谁都摇尾巴。
方寸跑了一会儿,牵着花钱回家,在门口拿湿巾给他擦脚丫。
电话响起来,是猎头,“今天晚上泊园酒店有场商业活动,你拿到邀请函了吗?”
这个活动方寸听过,他老板有邀请函,原定的是带方寸出席,但是自从方寸跟他吵过之后,方寸就掉出了老板的团队核心。
“我这里有一张邀请函,”顾问说:“今晚的活动很重要,很多重量级人物都会到,你一定要去。”
方寸把手机夹在脑袋边,“这么重要的邀请函,你白给我?”
“人才也是商品,一个足够优秀的商品是可以狠狠涨价的,”电话那边的人说:“你现在还没有离职,我来帮你从上家离职并找到合适的下家,你今晚就当是海选一下你的下一位老板。”
方寸的邮箱里有猎头发来的邀请函,方寸给花钱赚钱都添了吃的,去洗澡换衣服。
八点半,他准时来到酒店,混在觥筹交错的人群里听完了宣讲会,拿了几张宣传页看。
这场餐会的面包比较好吃,方寸跑完步之后还没来得及吃东西,往餐盘里夹了几片,坐在一个小沙发上一边看宣讲册一边就着水果吃面包。
“方寸,你怎么来了?”老板握着酒杯,意外地看着方寸,他身边站着一个趾高气扬的年轻人。
老板很年轻,比方寸大不了多少,皮相不错,笑眯眯地一双眼,典型笑里藏刀的一类人。
方寸回答说:“我有邀请函啊,我就来了。”
“你哪来的邀请函?”老板身边那个刻薄的男人说。
方寸哼笑,“跟你有什么关系。”
贺谨取了一杯香槟,递给方寸,神色很温和,“那你对今晚的宣讲会有什么想法?”
“做我们这行的想法最值钱,”方寸笑着说:“白说给你听吗,老大。”
贺谨笑了笑,“我们是一个团队。”
方寸表情立刻变了,眼睛变得讥诮而冷漠。
贺谨有点受不了这种眼神,“方寸,你是我带着入行的,我一直很看好你,没想到你就是这么恩将仇报的。”
“哈!”方寸嘲讽地笑了一声,“想法不同我们求同存异,承认彼此各有长处我们互相取长补短,这都是你教我的。你现在说服不了我,拿什么前辈什么提携来压我?我最不吃这套。”
“你别以为做了几个项目就了不起了,”贺谨身边那个骄傲的男人指着方寸,“你不干有的是人干,你算个屁。”
如果说方寸跟贺谨还算有交情,跟这个抢了他成果的二世祖就一点好脸都没有了。
方寸辛苦做出来的项目,转眼就拿去给这位夏少爷署名,一起被拿走的还有方寸即将升职的职务。
贺谨阻止了这位夏少爷对方寸恶语相向,随便找了个理由把他支开了。
他坐在方寸旁边,跟他碰了碰酒杯,“我跟你解释过的,那个项目给出去了,可以换来更多的资源。你是我最看好的人,我的资源都会向你倾泻,这是一笔稳赚不陪的买卖。”
方寸不为所动,“对你而言是这样,对我可不是。”
贺谨没有耐心了,“方寸,年轻人有理想是好事,但是太过较真就过犹不及,长洲人才多的是,昙花一现的不在少数。”
方寸最烦有人仗着年龄地位在他面前装逼,他对着贺谨露出一个微笑,“老大,你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眼光可不能这么浅,这么便宜就把你的理想卖了?现在就卖完了,以后卖什么?”
方寸说完,站起来,直接越过贺谨离开。
宴会厅里的觥筹交错叫方寸烦闷,方寸对着每个人笑,脸都快笑僵了。
他走出宴会厅,来到空中花园,给猎头发消息,“跟我老大彻底交恶了,他现在压着辞职报告不给批。如果谈不拢,我会损失很大一笔奖金。”
猎头表示情况了解了,方寸看着手机屏幕,把杯子里的酒一口气喝完了,气冲冲地点开三人小群,“一群小人!”
赵言誉安慰他,“工作就是这样的啦,你不上班,都不知道大家是人是鬼。”
方寸在群里痛骂他的老板和同事,手指滴滴答答快要敲出残影,夜里的花园像是别样梦幻的王国,月光朦胧,大而翠绿的叶子藏在阴影里,随风轻摆。
“刺啦”一声,方寸听见划火柴的声音。
他停住脚步,这种声音像是触碰到了方寸脑袋中某种锚点,他立刻回忆起了火柴点燃瞬间飞起消散的白烟,一种辛辣而苦涩的、令人欲罢不能的气味。
方寸看过去,在高大蓬勃的阔叶植物后面,月光柔和地披洒在那个人身上,照见笔直修长的双腿,挺括的西服,以及他轻淡的,好似烟雾般的一抬眼。
“方寸,好久不见。”
第44章
方寸愣了一下,立刻低下头看了看自己。
还好还好,今天的自己也挺帅。
他重新站直身体,认真地说:“好久不见。”
方寸跟冯宗礼近两年的时间里都没怎么见面,长洲很大,不刻意去找的话有些人一辈子也见不上一面。
方寸跟家里说离婚的时候,方敬山曾联系过冯宗礼。那时冯宗礼不在国内,不过电话里跟方敬山做了解释,说两个人离婚的种种原因,竟然把方敬山安抚住了。
冯宗礼做事没得挑剔,当时去金川,冯宗礼就在金川设立了助学金,魏微姐妹是第一批受益人。
抛去他的性格不说,这种处事能力方寸是很羡慕的。
“最近过得怎么样?”冯宗礼拿着烟的手搭在栏杆上,烟气在夜色里散开。
“还好,”方寸简单说了下自己的工作,“虽然很忙,但是每天都有事情做。”
说完,他有点警惕。
这份工作在冯宗礼眼里算不上什么,方寸可不想在他眼里看到嗤之以鼻。
不过冯宗礼没有这样的表情,他的视线轻轻落在方寸脸上,微微笑着,“看得出来,状态好了很多。”
方寸心里有点美不滋的,这其实不是方寸最风光的时候,如果冯宗礼早点出现,方寸一定更加昂首挺胸。
不过现在也还行,方寸心想,不丢人就行。
他悄悄打量冯宗礼,分别将近两年,冯宗礼看上去仍然是方寸最开始见他的样子,冷静自持,审慎从容。
人跟人还是要有一点距离的,冯宗礼显然是那种只可远观的人。
“花钱还好吗?”冯宗礼忽然问。
“挺好的。”方寸说:“我一开始还怕它不能适应,但它很乖,从来没给我闯过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