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提起花钱,眼睛笑得弯起来,“有时间带你见见。”
冯宗礼笑了笑,摇摇头,“不了。”
方寸微微一愣,他沉思了一下,“以前的事……”
方寸刚开口就被冯宗礼打断了,“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
冯宗礼掐灭烟,烟蒂放在手心里捻了捻,“那时候不冷静,做了很多不合适的事情,我该向你道歉。”
他好像完全迷途知返了,再提起那些事情,简直把它当黑历史看待。
作为黑历史本身,方寸心情有些复杂,他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有些愧疚,“事情都是我引起的,应该是我向你道歉。”
冯宗礼摆手,很明显的回避态度。
方寸有点能理解他的心情,类似他见到梁郁的时候。
不过冯宗礼显然是个体面的人,不仅没有对方寸横挑鼻子竖挑眼,还给了方寸几个名字。
“这几位都很愿意给年轻人机会,尤其是你这种有想法的,你可以跟他们聊聊。”
方寸点点头,把这几个名字和人物对上脸,并回忆他们的社会关系。
冯宗礼就这几个人指点了他几句,说:“回去吧,这样的场合多多交谈,遍地都是机会。”
方寸跟他道谢,他本来还想提一提快要到期的协议的事,不过看冯宗礼对他避之不及的态度,也完全没有必要了。
方寸转身往回走,正好跟项助理打了个照面。
项助理有点意外,方寸跟他打了招呼,回到宴会厅。
看着方寸离开,项助理走到冯宗礼面前。冯宗礼脸上的情绪已经全部褪了下去,他看着方寸离开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项助理挑重要的事情汇报,冯宗礼沉默地听,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艾迅的贺总今天也在会场,老板要不要跟他见一面。”
冯宗礼总算有了点反应,“方寸刚刚说,他在艾迅上班。”
项助理吐出一口气,“是的。”
虽然冯宗礼交代他不用再打听方寸的现状,但是项助理还是兢兢业业把这件事放在自己的每日清单里,以便老板在每个心血来潮的时刻问起这件事,项助理能对答如流。
他挑重点内容说,“方先生正准备离职。”
冯宗礼没发表意见,项助理就继续说下去了,包括艾迅夏董事的小儿子空降,抢了方寸已经完成的项目和职位,并且方寸现在正在被边缘化,贺谨压着不让他离职也不让他做项目。
“老板,我们要帮帮他吗?”
“你想帮他?”冯宗礼意味不明地说:“我反正不能干什么,要违约的。”
项助理就不说话了,老板心海底针,怎么都猜不透。他只能在心里半死不活地安慰自己,想想你的奖金。
冯宗礼在会场露面的时候,方寸已经提前退场了。
贺谨跟着其他想要和冯宗礼搭上话的人围在冯宗礼周围,夏少爷无所事事,听了一耳朵的八卦。
他从这些八卦中,发现了一件事。
冯宗礼结过婚,有个前夫,名字好死不死和他刚刚骂过的人一样。
他再三找人打听,确认是同一个人,简直想大笑三声。
不识抬举的人到哪儿都不识抬举,方寸连冯宗礼这么大个金疙瘩都把握不住,也难怪接不住贺谨给他的机会。
方寸回到家已经很晚了,他在小区门口打包了一份砂锅,回到家换了衣服,砂锅还热气腾腾的。
冰箱里有吃剩的口水鸡,多放了一天变得很入味,方寸拿出来,跟砂锅一起吃。
群里唐夏在发消息,他的酒吧要重新装修,每天都在群里问哪一款桌子好看,哪一款灯好看。
方寸想了想,说:“我今天见到冯宗礼了。”
“!!!”唐夏问:“旧情复燃了没?”
赵言誉紧跟着:“破口大骂了没?”
唐夏:……
“言哥,你一点也不浪漫。”唐夏说。
赵言誉嗤之以鼻,“你一点也不现实。”
赵言誉的复婚之路又卡了两年没有进展,如胶似漆的一阵子过去之后,两个人忽然都冷静了,见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唐夏不喜欢赵言誉和简主任的这种权衡来权衡去的故事,他喜欢方寸的,破釜沉舟,大开大合。
方寸告诉他,“没有故事,闲聊两句,冯宗礼身上的老板味儿更重了,我往那儿一站,跟给他汇报工作似的。”
唐夏不乐意地说:“不是很喜欢职场剧。”
方寸翻了个白眼,“没有职场剧了,也没有爱情剧了,这一页彻底翻篇了。”
唐夏很遗憾,“好吧。”
没几天,事情急转直下,方寸上班的时候,猎头给他打电话,告诉他,夏少爷的爸爸夏董事放话要封杀方寸,整个行业愿意给方寸发offer的人寥寥无几。
方寸很惊讶,“至不至于啊,我又没有指着他的鼻子骂他。”
猎头说不是因为这个,“你跟冯宗礼是什么关系?”
方寸微愣,“怎么了?”
“所以你真的是冯宗礼的前夫?”猎头说:“别人不敢要你,不是因为夏董事有多只手遮天,是因为大家都不敢得罪冯宗礼。”
方寸没想到事情会是这种发展,但想一想也情有可原,他以前依靠冯宗礼耀武扬威过,现在当然也可以因为冯宗礼被针对。
猎头委婉地说这种情况不是他能处理的了,让方寸去向冯宗礼服个软求求情。
方寸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这事跟冯宗礼没关系,他没有理由做这种事,也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挂了电话,方寸回到办公室,同事过来说,贺谨叫他。
方寸走进贺谨的办公室,贺谨明显已经知道了方寸被封杀的事情,他桌面上摆着方寸的离职报告,还笑眯眯地在这装大尾巴狼。
“你的事情我听说了,离职的事情要不要再考虑考虑?”贺谨笑着说:“你现在的情况,如果辞职了,可是会找不到工作的。”
方寸要是能受这个气,他就不是方寸,“多的是被上班气死的,找不到工作饿死的还是少见,不劳您费心了。”
贺谨嗤笑一声,在离职报告上签了字,“明天就可以不用来了。”
方寸拿着离职报告回工位收拾东西,和方寸关系比较好的一个同事过来,“真辞啦?”
方寸点头。
“那奖金?”
“全额给了。”方寸说。
“那还好。”同事小声问:“你后边什么打算,我去投靠你啊,你不知道有个少爷在这儿多难受。”
方寸还没说什么,贺谨从办公室走出来,“今天晚上海鲜自助,小夏请客,大家最近辛苦了。”
同事们欢呼一声,贺谨走到方寸面前,“方寸一块去吧。”
方寸拒绝,“不了,我海鲜过敏。”
“好歹大家一块工作了这么久,给点面子嘛。”同事中有人附和。
方寸说:“我对面子也过敏。”
同事被噎了一下,贺谨打圆场,“那算了,以后有机会叫你出来喝酒。”
“行,”方寸说:“你什么时候想喝酒跟我说,我吃头孢。”
贺谨脸色不太好,大家也不在这里自讨没趣,各自干活去了。
方寸收拾完自己的东西从公司出来,在路边的摊上要了个煎饼果子,加香肠加鸡柳。
下午的阳光不算毒,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方寸蹲在马路牙子上吃煎饼果子,一辆车慢慢停在他面前。
车窗降下来,冯宗礼坐在车里看着他。
他有很多次这样看着方寸的时候,方寸大部分蹲在路边或者坐在长椅里的时候都不太体面,灰头土脸,满腹怨气——但是吃的很香。
冯宗礼以前就很好奇,现在终于问了出来,“有这么好吃吗?”
方寸眯着眼睛看冯宗礼,他很希望在冯宗礼面前光鲜亮丽一些的,可是冯宗礼总是出现在他落魄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