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现在不会做这种事,他会被邢幡当成神经病。不过隐秘的冲动是可以有的。这么一想,他肚子咕噜噜地叫了两下。
出现了食欲,他现在感觉得到饿了。
“疼……你放开。”
陈羽芒挣了挣手,不明白邢幡怎么突然这样。他抬起头,忽然觉得那双眼睛给人的感觉变了,其实邢幡的眼型并不温润,只不过一直面带春风显得温和罢了。像现在这样看过来的时候,会叫人头皮发麻,你知道他在探索你,有一些求知的或者是别的什么欲望,不可信地沉淀在目光中,没什么阅历的人会害怕很正常。
邢幡没有用力,所以他知道陈羽芒其实不疼。
他还是没有将那只手放开,而是缓缓靠近,用颇为小心翼翼的语气问,“提车的那天,我可以邀请你,一起用个晚餐吗。”
以前就是这样。
邢幡就是这么哄他的。压迫性的气势,语气却小心翼翼,动作暧昧,心意也暧昧。他的目光控制欲很强,行为却不。
对别人,刑幡不会这样的。只有陈羽芒。
别有用心地、竭尽所能地,让陈羽芒感觉到自己最最特别。
第10章 10. 玻璃猫猫
“只有我们两个人。”邢幡说。
陈羽芒默了一会儿,忽然笑着说,“我还以为是谣言呢。”
邢幡安静地听他说完。
“最近我们这一行风评不好,”陈羽芒没有再挣自己的手,而是松弛下来,“听到外界传,做豪车的店全是伺机要傍大款的人。邢先生应该也听过这种说法。”
邢幡先说,“你这么喊我好像我年纪很大,其实我比你年长不了多少。”他又说,“我没有听到过这种说法。”
陈羽芒说,“你那个阶层听不到很正常。你和我不一样。”
“你是哪个阶层?”
“明显和你不是一回事啊。”
陈羽芒看着他,表情明显是在示弱。
别人一看,就像邢幡拽着他不让走似的。
“你说请我吃饭,是有这层含义吗?你把我当什么人?要说是交朋友,我只是个修理工,技术比我好的还有很多,”陈羽芒上前一步,忽然离了近了些,他不解地问,“我对你来说除了脸好像没有别的价值。”
邢幡失笑,“你真是这么想的吗。”他说,“请你吃饭没有你说的那种含义,你想多了。”
“你根本没否认——”
邢幡说:“不好否认,因为你确实很漂亮。”
“……”
他坦然地说,“我是有幸能见到一些好看的人。但我不是被你的脸吸引,你也不是除了脸再没有别的价值。大部分人见一面我能明白他想要什么,你的话不行。”
“你的意思是我不好看穿?你是来我们店消费的,非要看穿我做什么?”
邢幡说,“我没想到这事会这么冒犯你。”
他松开了陈羽芒的手。又意外地发现陈羽芒依旧抓着自己。
“没冒犯。”陈羽芒说。
他定定地看着邢幡,看起来心情好了很多。
常年失血色的脸总是面无表情,此时却笑了起来。
陈羽芒将另一只手也搭了上去,就像是祈愿的姿势那样将邢幡的手捧起来。好一会儿,他缓缓靠近邢幡,削瘦的身体就像是要躲进人怀里了似的。
左右看看,发现确定没有同事在,才仰着头,在邢幡耳边悄悄地说:
“邢先生,你是个口是心非的骗子。”
陈羽芒身上有药和可爱的味道,刻意靠很近,刻意去引诱。一举一动目的性再明显不过。一般心怀不轨的人或许会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邢幡的表情却很薄淡。
邢幡微微蹙起眉,可能是觉得陈羽芒婉拒试探,又或者是因为忽然靠得太近了不适应。但无论因为什么感到揪心,应该和那张脸都没有太大的关系。
陈羽芒见他这样,语气放轻松了些,带着笑意说,“开玩笑的,我没生气。即便有那种含义也没什么关系,外界的传言不是无迹可寻,别人我不清楚,但在我这里,这是常有的事。我只是装作很值钱的样子。”
邢幡问,“一般来说,也会这样拒绝别人?”
“为什么要拒绝?别人不会拒绝,你我更不会拒绝了,而且你的脸也很吸引我。我只是有点生气,你到底是有多看不起我才会顶着吻痕来约我出去。”陈羽芒松开他的手,离开他的身体,离得远远的,他说:“好啊。我愿意和你出去吃饭,但我没有时间,我要工作要休息,你无论说哪天我都没空。交车那天也不行,店长要带我去应酬。”
“吻痕?”
“不然是什么,湿疹吗。”
邢幡想了想,没有解释。他不会强求人,只说希望陈羽芒不要生气,解释自己没有轻视的意思,虽然知道陈羽芒背过身去的意思,就是不愿意听也听不进去。
他说是自己太冒犯了。陈羽芒听出他在自责,轻轻地说,“不冒犯,是邢先生脾气太好了。”又装作不经意地问,“你对别人也这样吗?”
一般来说不会。
但邢幡没有回答他。
陈羽芒在琢磨他多久会生气,多久会失去兴趣,多久觉得廉价。
林宇承那边应该是真的缺人手,他又跑过来催促,愁眉苦脸地问陈羽芒这边结束了没有,“羽芒,芒芒……小祖宗,就算生我的气也把活先干完行不行?实在不行你再扇我一巴掌解气?”
陈羽芒没理他,但也正好趁这个机会送客,他刚转过身,没想到邢幡已经准备离开了。陈羽芒正要说几句客套话,忽然看见邢幡朝自己走来时的表情,怔了怔,下意识后退一步。
十年的时间,陈羽芒长高了,成年了。他对邢幡耳语的时候不需要再垫脚,也用不着任性地扯着邢幡的领带和衣服要他为自己低下头。但现在远看,那个人还是很高大。
不刻意去掩饰自己性格的时候,陈悟之简评邢幡涉含危险的气质就会裸露出来,脸的轮廓细看更具侵略性。最苛刻的标准他都算得上英俊夺目。
怪不得他时时刻刻都要温和,不装模作样谁会与他诚心合作?
陈羽芒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就不装了,担忧地躲了躲,“你……”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的问题,一般人不会这么对我。”
“什么?”陈羽芒慢了半拍,又恍然道,“啊,你说那个……”
邢幡重新带上了手套,他路过陈羽芒的时候,笑着说,“但是你对待我和别人好像确实不太一样。”
没礼貌,话也很多,总是盯着看。口出恶言也是感兴趣的一种表现,尤其对于陈羽芒这种懒人来说,他真厌烦的话,一般是不愿意多费口舌的。
离开之前,邢幡自言自语地跟着陈羽芒的同事学了一声,“芒芒?”
陈羽芒僵住,气势就那么消散了。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似乎有谁对他做了什么非常过分的,残忍的事。
邢幡不是自己开车来的,替他开车的人在驾驶位上等他,见雇主那边结束了,便积极又主动地下车给他开门。
副驾驶上也坐着人,他抬起眼,笑盈盈地转过头来,问邢幡,“怎么这么久?”
邢幡脖颈有些酸痛,眼睑也酸涩,疲惫地仰了仰头,“闲聊了几句。”
那人不高兴地将语调扬起来,“早说我就不在这等了。”他问邢幡,“西风的烂账一结,有两方人想见你,这个时间,你去哪里过夜。”
“随意。”
“又在不高兴什么啊?”他骂了句神经病,想了想,对驾驶位说,“老地方。”
邢幡缓解了脊柱的不适,手掌摩挲着自己的后颈和脖子,忽然停在一个地方,那里皮肤是平整的,他睁开眼,忽然想起了什么。
眼睛真尖啊,他脖子上是有个吻痕。
“柏恩,”邢幡淡淡地说,“让齐研也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