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几转,黎尚终于按下了心里的不平静。他并没有问贺临任何问题,只是坐在他的床边静静地陪着他。
没想起来也好,黎尚安慰自己。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他也思考了,他和贺临现在的关系越来越融洽,能以黎尚的身份在他身边,也是好事。
若是此时容倾强行插进来,他反而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贺临平躺在床上,忍过一阵头晕以及针扎似的疼痛,才觉得好受了一点。
他缓了一会问黎尚:“你不是被天宁召回了吗?怎么过来了?事情处理完了?”
“嗯,暂时能请假离开了。”黎尚望着贺临清澈的眼神,终于压下了心里最后一丝疑虑。
他此时也累了一天,身心俱疲。
贺临能够醒过来就是万幸,至于其他的已经没什么深究的必要了。
他“嗯”了一声,伸手按了个救护铃。
护士叫来了值班的医生,一起过来问过情况。
贺临的头不疼了,就只是有点晕,胃里也不太难受了。
随后医生又问了几个问题,叮嘱黎尚有问题的话随时叫她,这才离开。
黎尚放松了下来,又回到病床边坐下。
贺临问:“我醒来前……你是不是在……”
虽然没看真切,但他分明觉得自己的手指头酥酥麻麻的。
黎尚轻咳一声,矢口否认:“我在看你的手指上好像沾了东西,帮你擦掉了。”
贺临:“……”
黎尚反过来问贺临:“你刚才抱我是因为……”
贺临轻轻一笑:“我都跟你道歉了,别这么小气嘛。”
黎尚一时被噎住,有点无语,但是现在他实在是太累了,也没去仔细分析这些话的合理性,他的眼睛疲惫地合拢:“你醒了就好,我有点困了……”
贺临现在完全不见吐血后的虚弱,除了稍微头晕,嘴唇有点发干,没有任何的不适。
手上的吊瓶里还输着补液,他现在也不饿。
一听黎尚的这话,贺临作势要从病床上坐起来:“那你睡这儿?”
黎尚抬起眼皮莫名其妙地看了看他,从刚才醒来开始,这人就不太正常,眼睛就黏在他身上没离开过,身旁的一切一概忽略。
他指了指贺临的身侧:“我睡那一张。”
贺临这才扭头看了看这间病房。
特需病房里有一张专门给家属的陪护床,就在病床旁边,大概是为了方便照顾,两张床等高,甚至是可以拼在一起的。
现在两张床是分开放置的,床与床之间也就隔了个四十公分,中间挂了个帘子,遮挡了视线,所以他刚才没有看着。
贺临这才放心地道:“我已经没事了,你好好休息。”
黎尚走过去,抖了抖枕头被子和衣爬上去,他的眼睛都困得有点睁不开,对贺临道:“你要是不舒服,或者是想做什么就叫我。”
贺临挺乖地点点头:“好。”
等黎尚闭上眼睛,贺临伸手拨开了搁在两张床中间的帘子。他看向黎尚的眼神里,映出了满满的爱意,朝思暮想了那么久的人终于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虽然这久违的重逢场景有些抓马,但贺临还是心满意足了。
黎尚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医院的单人床还是有点窄,他翻了个身,手就自然而然地垂了下去。
看着那露出的一段素白的手腕,贺临也跟着侧过身,用手指轻轻地去够。
两个人的手指轻轻触碰在了一起,感受着对方身体传来的温度,那感觉就像是触电似的,贺临觉得内心里都是美好和踏实。
他又看了黎尚几眼,这才恋恋不舍地闭上了眼睛。
耳边能听见隔壁床上均匀的呼吸声,空落落了好几天的心,终于再次充盈了起来。
梦中人是眼前人,眼前人是心上人。
第107章 09
第二天, 黎尚早上醒来,第一时间看了看隔壁病床上熟睡着的贺临。
他的脸色红润了不少。
黎尚这才放下心来。
医院的早上总是忙碌的,先是护士换班, 随后又是医生查房,调整过药剂之后,护士又给贺临把液输上, 这一番折腾,终于把贺临给弄醒了。
黎尚帮他拿了东西洗漱过。
今天出血止住了, 需要观察一天, 如果情况好, 明天就可以喝点水或者是喝点汤了。
贺临侧头看着黎尚:“你今天不用回天宁吗?”
黎尚道:“和时支队长请假了,等下方觉过来替我,我就回去。”
黎尚和贺临聊了两句,他问:“对了, 你不是说案子遇到了难点吗?是哪里有问题?”
贺临想起了之前查到一半的案子,他把他的猜想说了。
这个案件的确很不一般,虽然失踪者吴悦柠已经确认死亡, 但是凶手还没有找到,案子还没结。
现在关键的是要确认那两位嫌疑人的身份。
那名女人不是陈霄,她会是谁?
那个男人又是谁?
黎尚沉思了片刻:“如果你之前的怀疑是正确的, 那个女人和陈霄互换了身份,借助集体自杀的名义接近了吴悦柠, 又对她骗财骗色, 那么这些人可能在过去有过多次犯案。”他顿了顿又道,“不知道他们的犯罪频率是怎样的,可能还会有新的受害人。”
贺临又体会到了这种奇异的碰撞感,两个大脑就是比一个好使。
贺临整理思路道:“我想在警务系统内发出协调申请, 征集线索,如果有疑似的案件,也可以并案调查。”
黎尚点点头:“现在大众的网络聊天软件审核严格,那些人为了钻空子,会用小众的软件,我们需要找到他们筛选猎物的方式。”
最好是在对方确定新的目标之前,有所进展。
只有这样,才能阻止悲剧再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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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宁城。
女人走入了健身房浴室的隔间,刚练完器械,她的肌肉匀称出了一身薄汗。
那一头乌黑的头发沾了水,长长地披散下来,水流顺着头发流下,划过身上的道道伤痕,在她的背上形成了一副诡异的画面,像是背上了一身荆棘。
洗完澡,她不紧不慢地吹干了头发,再次戴上了帽子和口罩,走入了人群之中。
她喜欢白天睡觉,晚上再出来活动。
别人讨厌的黑暗,却是她最能放松的时间。只有在这种时候,她似乎才是自己。
她像是一个精致的,没有灵魂的幽灵娃娃,飘荡在城市的街头。
女人拿出手机,一边欣赏着自己新做的美甲,一边给对面打了个电话:“你看了最近的聊天记录吗?”
本来该在群里给她做呼应的搭档,最近却不太积极。
男人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看到了,但是我觉得太频繁了。钱还有。”
他们忽悠着吴悦柠买了一些虚拟币,说这样可以更好地留给家人,避开什么遗产税。
可实际上,他们在她去世后修改过密码,把钱全部套了出来,那些钱可以供他们挥霍一段时间。
女人漫不经心道:“频率不是我们决定的,而是客户们决定的,我们只有在对方最渴望的时候执行,才能够保证计划落实。上次就是因为拖了几天,客户才变得那么难缠。”
如果有外人听到,只会以为这是一位女白领在用电话聊着工作。
可其实,他们是在轻描淡写地议论着一些人的生死。
她把上次的失败归于吴悦柠的求死之心不够坚定。
对面的男人没有说话。
女人又说:“我挺喜欢这只小白兔的,我不想把她放走。”她的声音软绵绵的,像是会勾人魂魄的妖精,“你不想有新的猎物了?那你就歇息歇息吧,毕竟你做那事也挺伤身的,纵欲过度,不想参与也很正常。我可以换个搭档,或者是我一个人也可以。”
听着她嘲讽的语气,男人终于同意了:“你去操作吧,我会到的。”
女人这才笑了,她说:“这次我们换个游乐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