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方面入手打听看看。”
即将从他们旁边走过时,感受到两道视线的贺铭终于抬起头。
“越快越好。”
“谢了,回头请你吃饭。”
他快速说了两句,挂断电话,看着时晏和许东云的奇妙组合,不由打趣:
“怎么都站在这里,不会是在等我吧?”
不知为什么,时晏显得十分冷淡,瞥了他一眼,先行离开,以实际行动回答他“没有”。
许东云摸摸鼻子,把被时晏拒绝的U盘塞到他手里。
“这个给你,贺铭哥,里面有我整理的李修远以前的失格报道和相关材料,应该能证明他毫无职业道德,我想你也许用得上。”
“很难找吧。”贺铭话里带着歉意,却并没有推辞。
“也不是很麻烦,之前的一个同事正好现在在西汀工作,给了我不少资料。”
“谢谢。”明明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他就肯定道:“帮大忙了。”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飘进时晏耳朵里,他关上包厢门的手顿了顿,然后不轻不重地甩上了那扇玻璃门。
第52章 52 错觉
时晏拨通了韦律的电话。
“我转给你一篇文章,48小时内,我要……”
他突然梗住,因为玻璃门上映出了贺铭的影子。
韦律等了半晌,疑惑问道:“您要看到他删稿?道歉?”
“算了,再等等。”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说“算了”,这两个字在他人生中出现的频率屈指可数,时晏挂了电话,只觉心中憋闷,对着刚刚进来的贺铭公事公办道:
“什么事。”
贺铭关上门,在他旁边坐下,“李修远手里有份视频,我还不确定内容,但应该是关于你和我的。”
“所以?”
时晏低迷的心情连同强压着的斗志微微上扬,他脑子里闪过了一串能帮忙解决这件事的人名名单,面上却仍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存心要看贺铭担心一会儿再出手。
贺铭却说:“如果他联系你,不要理他。”
时晏气极反笑,汤匙在碗里随意搅弄,“随你。”
“他不会贸然把视频放出去的,不然那条视频早就满天飞了。”贺铭冷静地分析:“文章只是铺垫,有了那些传闻,他手里的视频才更能证明我们有不正当关系,我猜他是想要钱。”
“他应该急需一大笔钱,等我查清楚原因,这件事情就会解决,所以你不用理会这些。”
白瓷碗发出当啷一声响,后面的话时晏没听进去,重点全在“不正当关系”五个字上。
鱼汤里的豆腐已经被搅成了碎末,贺铭起身替他盛了一碗新的,然后自己端起那碗面目全非的喝掉。
“这点小事还要你亲自动手,我就该失业了。”
“我去盯拍摄。”他把盛满汤的碗往时晏面前推了推,“趁热喝。”
玻璃门又一次被关上,时晏盯着碗口露出来的一点青花纹样,在热气完全消散以前,重新拿起勺子。
生气,又有点气不起来。
手指在通讯录里划了又划,刚才脑子里出现的几个人名一一掠过,最后停在“蒋一阔”上。
离开长临前丢下一句回来谈谈,就再也没有和和自己的心理医生联系过的时晏上来就问:“我多久能恢复正常?”
“我说我这一上午怎么左眼皮直跳呢。”蒋一阔幽幽叹了口气,“这位病人,冒昧地提醒一下,你还没开始治疗。”
“你又耳鸣了?还是失眠?”
蒋一阔的担心不无道理,如果不是状态差到需要药物,时晏很少主动联系他。
“没有。”
“真没事啊?你不要讳疾忌医,你这心理障碍得有99%是憋出来的,要学会积极寻求专业人士的帮助。”
时晏已经后悔打给蒋一阔,而后者从他迟迟没有挂电话的异常反应中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你别吓我,你可是我们医院的大金主,要是出点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下面的几百口员工……”
时晏忍无可忍地打断他:“性行为会让人产生感情的错觉吗?”
“哈?”蒋一阔试图理解他的话,“你是说,人会不会把爽当成喜欢?”
“不,不止是在床上。”
“哦——那就是人会不会因为爽喜欢上床伴?当然会啊,性魅力也是一种很大的魅力。”
“但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喜欢。”
“嗯……以为是灵魂的颤动,其实只是高潮的余韵?”
“这也太复杂了。”蒋一阔欠揍地拖长语调:“我觉得你想多了,你能问出这种问题,已经证明了——”
“完咯,你坠入爱河了。”
“我当然知道。”
时晏坦荡地承认,窗户里透进来的光线把他的每一根发丝都映得金光闪闪。
“我只是不确定,他有没有搞错。”
“你问过他吗?”
“我有什么资格。”
时晏打开薄荷糖盒,放在鼻尖下,嗅着清新的甜香味。
“至少要等我变成正常人,不是因为病才想拴住他,再跟他谈感情,才公平。”
“唉,说什么正常不正常。我看你现在状态挺好的。”蒋一阔受不了他这样,医者仁心大爆发,絮絮叨叨地安慰他:“别担心,没准儿回长临不用怎么治疗就康复了。”
“那该担心的就是你了,本就不多的客户又流失一个。”
事实证明他的关心完全是多余的,时晏没时间伤春悲秋,“挂了,还有事。”
他下午要去见民政局的郭书记,Ryla带着司机等在门外,见他出来替他打开后座的车门。
时晏朝着车子走过去,路过门边时突然有人叫住他:
“你是酒店老板吧?”
他转过头,贺宏伟蹲在阴影里,衣衫灰扑扑的,不仔细看会以为他是一块石头,唯独眼睛里放出精光。
时晏没回答,等了两秒钟没等到下文,转身就走。贺宏伟忙不迭站起来,伸手去拉他,“哎你等等!”
他蹲得太久,腿已经麻了,骤然起身失去平衡,像要把时晏扑倒。
“你要干什么!”
他的手指堪堪擦过时晏裤腿,很快被Ryla带着保安摁在地上。贺宏伟的腮被地砖烫得生疼,龇牙咧嘴地叫出了声。
“哎呦疼疼疼,误会!都是误会!我是来住宿的,想找你们老板反映点事。”
时晏示意保安放开他,“这位客人,如果您对酒店有什么意见,可以找我们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或者拨打客服电话。”
“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哎,等等!”
贺宏伟故作为难地看了看站在他两边、依旧高度警惕的保安,“好吧,其实,我不是对酒店有意见。”
“我想和你聊聊贺铭的事,我是他表哥。”
Ryla拽了一下保安队长,没拽动,只好默默后退两步,假装失去了五感。
“我们之间有点误会,所以我想请你帮帮忙。”
时晏抬腕看看表,“贺铭的家事我不方便插手,不过我很乐意帮忙。”
他取出一张名片递给贺宏伟,后者伸手去接,由于他放手太早,卡片飘到地上,贺宏伟蹲下去捡起来。
“我赶时间,再聊。”
贺宏伟抬起头,只看见时晏的背影,他毫不介意,那张名片现在在他眼里就是一张空白支票,他小心地插进兜里,对着刚刚关上的车门大喊:
“好嘞,再聊啊老板!”
车窗关上后,时晏对着假装灵魂出窍的Ryla说:
“找人查查他和李修远。”
“贺总的表哥和那位记者吗?”
“嗯。”